忍着怒气出了鹿首村,孟锦霄的手早已紧握成拳,狠狠地砸了下来。
“你若是有力气没处使,便去推骡车。”孟锦瑶瞪他一眼。
刚巧是一段上坡路,孟锦霄二话不说,直接跳下车,将所有的不满都积蓄在手臂上,青筋暴起。
孟锦瑶看了眼缩得像鹌鹑般的明桃,用平生最轻柔的声线询问道:“明桃,出村了,要不要看看风景?”
明桃摇摇头,将泪水浸在衣襟里,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境况,虽然已经做好了准备,可听着那样戳人的字眼,她还是难受。
一路无话。
顺利来到苍平镇,李清洲将骡车停在医馆外,像来时一样将明桃抱下来。
离得近了,他清楚地瞧见她微红的眼眶,还有眼尾淡淡的红,一看就是哭过的样子。
明桃避开他的视线,轻声说:“多谢。”
李清洲没说什么,将她放下。
进入医馆,年迈的郎中简单询问几句,便由医女带明桃进入隔间查验伤口。
三人都在外面等着,不多时,明桃出来了。
郎中和医女商量几句,捋着胡须开口:“这位姑娘伤口不见好,又泡了水,情况不容乐观啊。”
孟锦霄焦急出声:“多少银子我们都出得起,您救救她,千万不能留疤啊!”
他年纪小,说话不顶用,郎中看向最为年长的李清洲,见他点头,这才道:“老夫这就去配药。”
过了片刻,医女带明桃去换药,孟锦瑶正想跟着过去,想了想又悄声道:“现在就付钱,别让明桃瞧见了。”
李清洲点点头。
不消片刻,他们拎着药包从医馆出来。
为了能在天黑之前回家,一刻也耽搁不得,是以四人直接坐上骡车,往鹿首村驶去。
明桃不安地问:“花了多少银子?”
孟锦霄笑嘻嘻道:“没多少,咱们家有的是银子,你别管这个,好好养伤吧。”
明桃闻言更难受了,小声开口:“等我伤好了,我就开始绣些物件补贴家用,一定努力赚钱还给你们。”
“你会绣什么?”孟锦霄兴致勃勃道,“你给我绣一个吧,正好抵今日的药钱。”
明桃摇摇头,“我可以送你,但是钱是一定要还的。”
“送我?”孟锦霄眼睛一亮,“真的假的?”
明桃认真颔首:“清洲哥和锦瑶姐姐也有的。”
她一碗水端平,孟锦霄顿时不干了,“清洲哥不需要那玩意儿,我姐自己会绣,所以能不能只给我绣?”
孟锦瑶一巴掌拍到弟弟头上,色厉内荏道:“我不会!”
明桃顿时想起她那条绣的不成样子的手帕,偷偷笑了一下,连忙开口:“我可以教你的。”
“我才不想学呢,”孟锦瑶别别扭扭道,“我这辈子都不想拿绣花针,学什么学。”
“对对对,我姐不是女人。”
孟锦霄耍贫嘴,不出意外,脑袋上又挨了一巴掌。
明桃捂住嘴巴偷笑,杏眼弯成月牙。
最后一抹余晖自天际消失,黑夜笼罩穹宇,骡车离鹿首村越来越近。
李清洲松了口气,借着月光慢慢赶路,终于驶入村里。
几声狗吠之后,孩童的笑闹声隐隐传来,饭菜的香味也飘了过来。
一路上的好心情慢慢消散了,明桃将自己缩在角落里,乞求着路上的人少一些。
可天不遂人愿,没过多久,她便听见一阵吵嚷声,随着他们的走近,谈笑声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