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洲,回来啦!”
李清洲喊了声“张大哥”,默默点头。
“哎哟,天色这么暗,我都看不清人了,”一个婶子笑道,“车上是瑶丫头和锦霄吧,还有一个是谁?”
明知故问。
李清洲平和道:“是我远房表妹。”
张大哥也笑,“清洲想起自己的身世啦?”
“想起来一点,她确实是我表妹。”
说着他便要继续往前走,邻里却堵着路不放行,笑眯眯道:“你这个表妹来了好几日了,得让咱们看看,以后也好认认人啊。”
明明是开玩笑似的语气,明桃却颤了颤,总觉得所有的视线都落在了她身上,用慈爱的目光将她化为齑粉。
“天色已晚,看不清,”孟锦瑶咬牙挤出一个笑容,“劳烦各位叔伯婶子让一让,我们家还没吃饭呢。”
“嗐,那有什么打紧,来我家吃。”
孟锦瑶正要客气两句,忽然有人高呼:“婶子,你可千万别让人进去,不然我都要嫌你家有股骚味了!”
像是戳破了什么心照不宣的秘密,人人都笑起来,各个脸上都闪着快活的神采。
明桃将自己缩的更小,咬紧了唇一言不发。
“够了!”
孟锦瑶忍无可忍,大喝一声,镇住了不少人,笑声有片刻的凝滞。
邻里反应过来,纷纷开口:“你看看你这个丫头,怎么不识好歹呢。”
“赶紧把她送走吧。”
“万一教坏了我家姑娘就不好了。”
“咱们村清清白白,可不能被一颗老鼠屎糟践……哎呦!瑶丫头,你做什么!”
不知哪来的一根竹竿,孟锦瑶站起身不管不顾地扫了一圈,扬声道:“前几日几个壮汉来搜人,明桃就在家里,若是他们找的人真的是明桃,为何不将她带走?”
众人面面相觑。
“这……许是她躲起来了。”
孟锦瑶冷哼一声,“她一个受着伤的弱女子,能躲到天上去?既然没被抓,那她就不是!”
说到这里,她随意指着一个人说道:“仅凭着外人的三言两语便说人家是青楼里的,既然如此,我说你家女儿是娼妇,你认不认?”
那人顿时变了脸色,干笑道:“我就是来凑个热闹,关我啥事?”
孟锦瑶也冲他一笑,“凑热闹可以,若是再说些没谱的事,那就不好了,您说是吧,李叔?”
不等他回答,孟锦霄接过竹竿,大力杵到地上,恶狠狠道:“各位叔伯婶子都知道我脾气不好,再让我听见一句不该说的,这根竹竿可就不长眼了!”
李清洲淡淡补充:“我们只想平静度日,不想动武。”
“动武”两字,满满的威胁,乡邻们对视一眼,都有些忌惮。
姐弟俩都是嘴上厉害,李清洲就不一样了,人人都知道他是打猎的一把好手,去年还独自猎了头百来斤的野猪回来,他毫发无损,若是想打残个人,轻而易举的事情。
谁也不想当靶子,邻里纷纷笑道:“哎呀,都是闹着玩呢,时候不早了,你们快回家去吧。”
骡车前自动让开一条路,黑暗里,明桃双眼含泪,慢慢抬头。
回望一眼,身后的乡邻变成一团模糊的黑影,那些中伤她的话忽的消失了。
视线偏移,她看到男人宽阔的肩,还有天际隐隐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