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黛沒馬上回答,而是思量了起來,但片刻之後,她便露出了一個淺笑,點頭道:「好,我與你一同去。」
即使機會渺茫,即使「修復醉流鳶的辦法」只是存在於司棠的猜測中,甚至於那靈鑄墓里到底有什麼連司棠都不能確定,但她還是要前去嘗試一番。
既是為了再見到斬月,也是為了她自己。
就算她不停地告訴自己,她不能陷在本命劍破碎的執念中,她需要拿起其他劍,重站起來,可她的身體狀態騙不了她,不管她怎麼努力說服自己,她的眼睛和修為也沒有任何恢復的跡象。
司棠臉上出現了喜色:「不知雲掌門何時能出發。」
「今日便能出發。」雲黛很直接地從桌案後站了起來。
……
事實上,雲黛和司棠是在第二日從萬仞閣出發的。
雲黛並未將自己的計劃通知給萬仞閣中的任何人,天還未完全亮時,她便在掌門居中留下了一封到別信,然後背起了裝有醉流鳶碎片的劍匣,和司棠一同偷偷溜出了萬仞閣。
司棠邁著那雙小短腿,忍不住看了一眼雲黛,目光觸及到遮在她雙目之上的白綾後,她還是道:「雲掌門,你這樣偷偷跑掉真的沒問題嗎?」
「沒問題。」雲黛很鎮定。
若是她提前通知了沈長玉他們,那幾人要麼會死命攔著不讓她去,要麼會自己代為前去,此行必定充滿兇險,雲黛並不想拖累任何人,更何況她也不覺得自己一個人便渡不了這個難關。
司棠又忍不住憂心忡忡地看了雲黛一眼,畢竟此時的雲黛可不僅僅是眼睛看不見了,她身上連修為都沒有了,若是她真在靈鑄墓中出了什麼意外,不說萬仞閣會不會找她麻煩了,光是他們神都那位即將登基的赤仁帝,就不會給她好臉色的。
雖然芳久凌在司棠看來仍是個小孩子,但她怎麼說也算是下屬,總不好去得罪人家。
不過司棠轉念一想,又覺得不是什麼大問題,若是雲黛真在靈鑄墓出事了,她多半也會凶多吉少,到時反正她也死了,哪還管得了那些身後事,留下的爛攤子就讓族中那群後輩去處理好了。
想明白了這點,司棠就又安下了心來。
出了萬仞閣後,她們便該御空飛行了。
司棠的本命法寶是一對巨大的流星錘,她將看起來比自己人還大的兩把錘子都掏了出來,正想對雲黛說自己可以載她,她便聽雲黛喚了一聲「渡厄」,隨後那把鬼劍就憑空出現了,雲黛只輕一抬腳,渡厄劍就極為諂媚地迎向了雲黛的腳底,將她整個人給託了起來。
這一幕愣是將司棠都給看呆了。
察覺到身旁的安靜,雲黛轉過頭來,一臉理所當然地問道:「司前輩,有什麼問題嗎?」
司棠:「……」
如今的雲黛的確是使用不出靈氣的,她自也沒辦法做到御劍飛行,但她飛不了不代表渡厄飛不了。
這把渡厄劍可與醉流鳶不同,或者說,這把劍與其他劍都不同,他雖沒有劍靈,卻有著很強的自主意識,即使沒有持劍人操控,他自己也能發揮出最大的威力。
這樣一把劍,若是持劍之人壓不住他,便會逐漸淪為他的傀儡,為他所控。
但云黛畢竟不同,就算她已沒了修為,但她劍主的身份卻並未消失,鬼劍渡厄不管再強,也始終是被她壓至的。
「走吧。」
隨著雲黛話音的落下,她腳下的劍就載著她升了空,司棠也趕緊掐起御空訣跟上。
這過程中,司棠總忍不住悄悄打量那把渡厄劍,渡厄劍的度很快,且司棠總覺得他其實可以更快的,只是顧及到自己這邊的御空度,這才沒有全力前進。
沒有修為的雲黛其實與凡人無異,若是不小心從飛劍上跌落下去,是會摔得粉身碎骨的,但在颯颯的風聲中,她卻並未露出任何怯意,甚至站得相當穩,她這份心境倒是讓司棠都不禁生出了幾分敬意。
雲洲與流洲毗鄰,加之雲黛和司棠的遁光度不滿,她們一大早出發,下午便能抵達目的地。
一路之上,司棠倒是給雲黛講了不少近些日子神都發生的事。
青淵帝身亡,明怡郡主失蹤,神都的各方勢力自然是要大變樣的。
象徵著神都聖主之位的赤蓮玉璽落入了芳久凌手中,眾人自然會擁護她成為下任聖主,不過這過程里倒也有幾個跳出來反對的葉氏女,畢竟芳久凌這些年在神都表現出的模樣太溫順了,給人一種好欺負的印象,便有人生出了想搶奪她的赤蓮玉璽的心思。
芳久凌也算是果決,這些跳出來反對她的手,都被她親手斬殺了,加之司棠作為司氏家主主動站隊芳久凌,芳久凌的母親芳驚剎也有第九境的修為,那位南宮家上任不久的家主南宮知讓也很快投誠了,沒過多久,宋氏族長宋逢舟也只能妥協,自此三大世家都一致地擁護芳久凌稱帝,再無人能敢提出異議。
這裡不得不詳細說說宋氏的內部情況。
原本宋氏族長是將自己的獨自宋時雪當作繼承人來培養的,但宋時雪身亡後,宋逢舟大受打擊,他雖沉浸在痛苦中,但也不得不將宋氏的少主之位轉交給宋時憐,而宋時憐也恰好是屬於芳久凌的勢力,一切也便順理成章了起來。
司棠道:「說實話,我覺得宋逢舟那個老狐狸其實早猜出來他兒子的死和明譽郡主有些關係了,只不過他也只是懷疑,拿不出證據來,更何況青淵帝早就大勢已去了,他也只能忍氣吞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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