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最令司棠吃驚的還是,她居然在雲黛身上感覺不到任何修為了,此時的她安靜沉悶得就像一個真正的凡人,無知而孱弱,似乎輕易就能被擊殺。
司棠皺著眉,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但等她走至雲黛面前時,這位目不能視的萬仞閣掌門卻仿佛能感知到什麼一般,突然開口道:「司前輩。」
「雲掌門,您這是……」司棠有些遲疑地暗暗打量她。
「如你所見,」雲黛倒是沒有隱瞞的意思,「雙目失明,修為流逝,我已與廢人無異。」
她雖是這般說著,語氣卻相當鎮定,情緒也並未有太多的起伏,讓司棠都有些摸不准雲黛此時的底細了。
她沉默間,就聽雲黛道:「司前輩不是說,有修復醉流鳶的方法嗎?可否說與我聽聽。」
司棠此行的目的的確是這個,她頓了頓才道:「其實準確來說,我並不掌握這種能力,我只是大概能猜出要到哪裡才能找到此法。」
雲黛微微偏頭,雖隔著一層白綾,卻仍仿佛是「看」了過來:「司前輩可是有什麼條件?」
司棠猶豫著搓了搓兩隻胖乎乎的小手,笑道:「若說條件的話,也不知能不能算得上是條件,畢竟那個地方到底有沒有你想要的東西我其實也不是很確定,一切都只是我的猜測,我只是希望你能與我一同去尋找。」
雲黛輕皺了下眉,有些疑惑。
司棠便道:「我所提到的那個,可能存在著修復醉流鳶方法的地方,是位於流洲的靈鑄墓。」
靈鑄這個名字乍一出現,雲黛藏在袖中的手都不自覺緊了緊,因為她不可抑制地想起了自己昏迷的那段時間裡,在夢中看到的有關於斬月的過去。
雲黛知道她為什麼會做那樣的夢,醉流鳶破碎的瞬間,斬月的靈魂也跟著一同破碎了,而她那時因受到了巨大的刺激,神魂震盪,在那期間,她的神魄便與斬月那飄蕩於空中的神魄碎片輕微融合了,於是屬於斬月的記憶就出現在了她的夢中。
靈鑄,這個存在於斬月記憶中的瘋子,讓雲黛記憶深刻的同時,也讓她極為不舒服。
司棠並不知曉雲黛心中所想,她繼續道:「靈鑄是醉流鳶的鍛造者,同樣也是鍛靈山莊的開山祖師,她的墓自然和鍛靈山莊一樣,位於流洲境內,只是這座墓算得上是鍛靈山莊的財產,所以需要持有鍛靈山莊掌門令或是長老令者才能開啟墓穴的入口。」
司棠說著就從懷中掏出了一枚令牌:「我手上正好就有一枚鍛靈山莊的客卿令牌。」
雲黛稍有些吃驚,司棠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露出了一個神秘的笑容:「我們司家與鍛靈山莊本就關係密切,司家人可都是煉器師,他們禮待我不是很正常的嗎?更何況經歷了神都的那場大戰之後,世家與七宗的關係也已經不再敵對了,不是嗎?」
她這話倒是沒說錯,雲黛並未出言反駁。
司棠又道:「雲掌門,我這次會前來找你呢,一來是因為明譽郡主專門來尋過我,你的本命劍破碎那日,她便特意來向我問過,問我有沒有修劍的辦法……醉流鳶是出自靈鑄之手的神劍,我一個小小的司氏家主,自是沒有辦法的,不過她的話還是讓我一下子就聯想到了那座傳聞中的靈鑄墓……」
司棠笑眯眯的:「明譽郡主極為重視雲掌門,若是我能幫上雲掌門這個忙,待到明譽郡主登基稱帝之後,我們司家必定會地位大升,再與之前不同了……」
「二來嘛,」司棠很不客氣地道,「我自然是為了我自己。」
「靈鑄墓雖是鍛靈山莊的財產,但時至今日都沒有人真正踏入過那處神秘的地宮,即使是歷代持有鍛靈山莊掌門令和長老令之人也無法闖過地宮中的陣法。」
「傳聞中靈鑄墓中有靈鑄親手寫下的煉器秘籍,名為《千錘百鍊譜》,可因為沒人能進得去,也就沒有人知道那本秘籍中到底有什麼,」司棠道,「我的目的很簡單,我想要那本秘籍,並且在我看來,那上面應該記載有修復醉流鳶的辦法,待我學會此秘籍後,自然就擁有了幫雲掌門修復醉流鳶的能力。」
竟是如此……雲黛露出了思索之色。
司棠如此明擺著說明自己的目的,倒是讓雲黛放鬆了不少,畢竟雖說司棠是屬於芳久凌的勢力,與她的關係算得上不錯,但人家也沒有義務為自己忙前忙後,利益是最好的驅動力,也讓一切變得更加簡單明了。
只是雲黛還是有一個疑惑:「司前輩,你也看到了,我如今只是個廢人了,那座地宮中的陣法既然那般兇險,以至於從未有人進去過,你怎麼就覺得我一定能闖得過去呢?」
司棠笑了起來,笑得氣定神閒:「雲掌門,我就問你一句話。」
「在你聽到我所說的這些之後,你會因為你如今的狀態就放棄前往靈鑄墓尋找那個萬中無一的機會嗎?」
「不會。」雲黛幾乎毫不猶豫地吐出了這兩個字。
司棠「哈哈」大笑了起來,頗為讚賞地道:「雲掌門果真與我想像中的一般。」
「其實也不需要太擔心,」她道,「據我的猜測,持有神劍抑或是鬼劍之人,是不會被靈鑄墓中的陣法攔截下來的,如今醉流鳶雖已經破碎,但渡厄劍同樣也在雲掌門手中的,雲掌門便是我想進入靈鑄墓最好的同伴人選,即使沒有醉流鳶破碎一事,我也會找機會向雲掌門發出這個邀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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