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嘎吱——”
黎长洪在桌案后,撑着脑袋抬起眼皮,见是江楚,立马起了身子,“(诧异)楚子?(笑)你小子怎么回来都不提前写封信啊?!”他把江楚那身干净到不能再干净的衣服又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又是一年没见了,年年不同样!”
“您这一年还好吧?”
“还行。平辽今年挺消停的,就你给我捎信那次,起了些冲突。所以今年能回来。”
江楚见他爹又坐回了桌案前,“爹您身子无恙吧?”
“怎么?你这混小子还非希望我断条胳膊少条腿回来让你见见是吧?”黎江楚笑骂着。
“(笑)那倒不是。我听老丁说,仙婆今儿要来?”
“昂,我请的,当时我这命,人家给救的,是咱欠人家的。反正她也没个家室没个亲人的了,叫人来一块过个年,合情合理不是。”
是合情合理,就是有些折腾您儿子。江楚把话咽回了肚子,提了提嗓子,在他爹面前坐下,“爹,我今年回来给您还带了个惊喜。”
“嗯?惊喜?什么惊喜?(笑)你小子不给我带惊吓回来就不错了,还惊喜……”
“您猜猜看嘛。”
“(笑骂)臭小子,学会跟你爹卖关子了是不是?”他这么说着,倒还真抵着下巴认真想了想,“嗯……你在学府成绩优异,得了先生夸赞?”
“(失笑)这算哪门子惊喜……”
“那你解试中了?”
“这不理所应当么……”
“(笑斥)你小子,口气越来越大了,就是不知道本事长没长!”
“(嘿嘿一笑)算了,也不难为您老人家了。(扬扬下巴挑挑眉)您儿子我给您找了儿媳妇。”
“嘿你小子说谁老人家——等等你说什么?”他爹屁股刚坐回去还没热乎,这一听直接从凳子上弹了起来,“你再说一遍?”
江楚把话又重复一遍,而他爹瞪圆了的眼睛和嘴角上的笑容就是八头牛也拽不回去了。
多大?哪里人?什么样?他抱着江楚胳膊一通问,但都被江楚一句话给搪塞过去了——见了您就知道了。
“嗨呦你个好小子!”黎长洪激动地抖着手指头,面色上了红,半天合不拢嘴,就这么一直笑到了除夕。
灶上烧好的面糊贴起了对对春联。这黎府一老爷一少爷,都没什么架子,尤其是在这大过年的日子,亲自动手把府里前前后后该贴的地方都贴好了。黎府的广亮大门外,下人们爬着梯子挂着大红灯笼。
“往下点往下点。哎哎哎过了过了!”仙婆把自己裹得严实,但手上的扇子与这寒冬里格格不入。江楚迈出大门,见仙婆昂着脑袋远程指挥,手里那扇子还扇乎来扇乎去,
“您老大冬天的扇扇子,没事吧?”
仙婆仍是抬着脖子,把眼珠子打了下去,正好可以看见江楚,“里面的都贴完了?”她见他点头,把右手攥紧,故作玄虚,“来来,给你看个东西。”然后等着江楚将信将疑的把脖子伸过来,突然在他脸边扇了满扇的风。
江楚拨开遮面的丝,礼貌的冲她微笑着,边攥起她手:“仙婆,黎府今年有您在,蓬荜生辉啊!”说完又轻轻拍了拍她手,转身而去。
仙婆听着他这前后毫不着边的话,没理清头绪,搓了搓手,只觉得黏糊……他娘的这小混蛋把手上的面糊抹到她手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