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芝语气肯定的答道;“自然会给大家找好了销路,不然都压在大家手里换不来银钱使,不成了坑害大家伙了吗?”
妇人们自围在了女红最好的苏家娘子周围,讨论着几种花样子里哪款好绣,哪款不好绣。
王芝秀瞧见韩婆子一脸的失落相,立在人群外面,忙走近了柔声说道;
“韩嬷嬷先别着急,你眼神不大好,绣活干不了,我这里还有另一样活计呢!”
王芝秀从墙角捡起束艾草,递给了戴婆子。
“前日在魏水河北岸歇脚,见河岸边艾草长得繁茂,估摸着南岸这边也长了不少。”
韩婆子从凑到眼皮子跟前的艾草上抬起了头,用力点着头:“不光是魏水河边,西边的亮马河边也长的有。”
抢先占了做鞋活计,腰身粗壮,高颧骨大脸盘的曾嬷嬷,一伸手,从韩婆子手里夺过艾草,反复看了看,又嗅了嗅,确实是寻常艾草,她轻哼一声,嗤笑道:“哼哼!如今这东西多了去了,不说亮马河西边的荒地里长了大片;就县城周围今年没种上庄稼的田地里,这样的艾草,要多少就有多少。”
她这样一说,立马就有几个婆子随声附和。“嗯,好多!出了城,荒地里就有。”
王芝秀双掌向下,轻轻下压,示意大家不要喧哗。
笑着说道;“如此正好!
这个活计,需要大家各自采摘,拿回家后清洗晾干,送来称重后,我这儿会配好药液渗泡,再由大家带回家重新晾干,然后再依照要求搓捻成绳,,,,,”
她说着话把一根用艾草搓捻成的两尺长细绳点燃,吹灭了火头,只见绳头一点绿豆大的火星,也不见有烟冒出,却有一股暗香飘浮在空气里。
她高高的拎着草绳,绕着圈让众人用鼻子闻。
“王家小娘是要制熏蚊虫的香草绳?!西市里卖的香草绳,比不得你这根粗长,气味也没这么好闻,要一百文钱一根。”外嫁来的苏家娘子眼里闪着光。
“对,就是香草绳!”王芝秀看着一群妇人中身材样貌最为出挑的苏家娘子,说道:“采摘、晾晒艾草,都不是难事,你们可以让家中的小娘去做,还可以找可靠的亲朋帮忙。
我们姐弟初来乍到,结识的就你们几位嬷嬷,人品都信得过,换了不知根底的外人,我可不敢把这个活计给出去!”
这番话是吃早饭时王小石才教给王芝秀。
临走时还又再三叮嘱她,一定要找合适的机会说给这几位嬷嬷婆子们听。
王芝秀把这段话说了,几位嬷嬷婆子的反应把她吓了一大跳。
都不能说是反应有点大,而是太过夸张了!
“老身嘴最严了,汉阳县里谁不知道!秀娘放心,,,,,,,”“谁要是敢乱说,老身撕烂了她的嘴,,,”
“,,,,,,找就一定要贴心的人,绝不能给秀娘招惹祸端,,,,,”
“,,,,,,我只给自家人做,要是多嘴多舌,就让老身肠穿肚烂,,,,,”
王芝秀看着面前齐刷刷立着的七个妇人,按着胸口七嘴八舌赌咒誓的样子,好一会才缓过神。
她嫣然一笑,忙请大家都坐下了说话,去屋里将小箩筐添满了野果制成的果脯端出来,一面往妇人们手塞着果脯,一面慢条斯理的讲道:
“这两个活计的规矩都是家弟定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合大家的意?
我会教大伙刺绣用到的几种特殊针法。
家弟也会把搓捻香草绳的独门技法教给大家,定好了长短粗细的标准,和刺绣的活计一样,你们各自在家搓捻好了,把成品送来让我挑选,每十条的材料,我最多收五条。
只是估摸着这活计大伙以往没做过,放宽了,让试手五次,要连着五次都挑不够合格的五条,就不能接着领活了。
至于酬资,和绣活一样,余给大家的一半就算是工钱。
谁还有不明白的现在可以问我。”
瞅见韩婆子张嘴想要说话,却被曾婆子暗暗扯着衣襟,她笑着递过去一把果脯,顺手拉着韩婆子的手,轻声细语的说道:
“韩嬷嬷家里的情况我也听说了点。
大郎在军伍里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媳妇儿快生了,添丁加口,哪哪都少不了使钱,家里家外都只靠着你,我说句不见外的话,,,,,,,”
韩婆子猛点着头,攥着王芝秀的手,使劲地摇着:“秀娘尽管说,能把老婆子不当外人,老婆子心里高兴着呢!”
“我大约猜得到,这两样活计就你家的情况,能干的只有香草绳。
韩嬷嬷急着赚钱又怕摊上了事。大郎不在家,你怕出了差错,连累了媳妇儿和她肚里的孙子。”
王秀娘一席话没讲完,韩婆子眼里的泪水已经淌了出来;旁边坐着的曾婆子一手在后面掐着她的后腰软肉,一手托着她的肘弯,立着眉眼,挤出个死人的笑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