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气生硬的说道:“想拿钱又不敢担事,就别接活,守着儿媳妇安安稳稳在家等着大郎回来,兴许大郎在军中出人头地了,拿回来大笔赏赐,还看不上这仨核桃俩枣的小钱。”
“曾家的,谁家瓮里还有几升粮,你能不知道?!”韩嬷嬷竟是急了眼,一晃身子,甩开了掐在腰间的手,和曾婆子拉开了三尺距离。
直眉竖眼瞪着曾婆子,赌气地说道:“你倒是说说,满县城哪个秦人儿郎在军伍当差了大财!?
我家大郎不为了给家里省点粮食,能去当差?!”
曾婆子欲要和韩嬷嬷斗嘴,王秀芝忙插进来,语声柔和,道;“年景不太平,都是过的不如意,就莫吵了!”
人小语轻,却自有一股迫人的气势,两个嗔目对视的妇人都不敢再吵闹。
“韩嬷嬷担心也是常理,一直以来只有西市黄家在做香草绳的生意,黄家之所以做成了一本万利的独门生意,是因为黄家有独门秘方!”
王芝秀缓缓说着话,眼睛在妇人们脸上扫视着。
抢人财路就是结了死仇,京都东西二市,能够霸着门独门生意赚取暴利的大商号,背后都有着有钱有势的世家大族,也怪不得妇人们得知是香草绳的活计,既是兴奋又是紧张。
“家弟既然敢拿出香草绳的活计让大家做,自然有办法让大家安安稳稳的赚到钱。”她笃定的样子,落在一群妇人眼里,妇人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艾草并非稀罕之物,以之驱赶蚊虫由来已久,只是大平常人家使用的艾草没经过泡制,烟雾浓烈刺眼,驱散了蚊虫,也刺激得人无法休眠。
我们家有祖传独门秘方,大家都见识了,比起西市黄家的秘方要更好。
所以这香草绳的销路绝对不成问题!
至于黄家会如何,大家可以放心,家弟自会应对。”
停顿了一下,等着妇人们把这番话在心里琢磨透了。
她才接着说道;“家弟已经和布庄的童掌柜谈好了,我这里的香草绳,绣活都交由他向外贩卖。
留给你们算作工钱的一半,你们可以自己找童掌柜交涉。
去找童掌柜前,大家事先心里要有个准备,因为是被我挑选剩下的,童掌柜给出的价格肯定要比经过我验收合格的要低些。
或许还有一部分确实太差了,童掌柜收了也没法销售,就不肯收了。我这里折损了材料,你们也白白浪费了时间。”
妇人们立刻又是七嘴八舌的赌咒誓,保证用心做事,绝对不能让王家姐弟白白折损材料。
昨晚王小石和王芝秀解释过,操作绣活和香草绳的生意为何要绕如此大的弯。
如果将十几二十个妇人集中起来开间小作坊,麻烦事多,也太张扬。
交由妇人们拿回家自己做,没了监督,品质就没有了保证。
现在这样,活放出去,只从成品中挑选合乎标准的留下一半,余下的一半作为妇人们的报酬,她们想要在童掌柜那把剩的一半卖出个好价钱,不用人逼迫,监督,自然会每一条都用心搓捻。
这样一来既不用占用场地,人力付出也就用到王秀芝一个人,花费很少的一点时间来挑拣成品,就能把这两个生意做了。
这事要是让庄里的老人们知道,又要说庄主‘懒’了。
见识多了弟弟的‘懒’,她反而觉得弟弟‘懒’得有道理。王秀芝安定好了妇人们的心,让各自挑好了活计。
似乎是随口提起来,想和她们借些五谷。
妇人们以后的生计有了着落,都大方的承诺回去就把五谷送来。
王秀芝这时候却认了真,一脸的肃容,先言明如今的粮价居高不下,往后谁也说不准还会不会涨价,而且家家户户谁家也没有多余的食粮,所以她是‘借’粮,不是买,更不是白要,是有借有还,借什么还什么。
如果有人不想要借出来的五谷,她也可以用等重量的肉食回补。
王芝秀越是客气、礼让,妇人们反倒越觉的被王芝秀给轻看了。
曾婆子把妇人叫一起,头凑在一堆里,嘀嘀咕咕,七个人便定下了份共进退的盟约。
妇人们还推举了曾婆子和苏家娘子当话事人。
曾婆子本就是好事的性子,有了个利益共存的事把七个人连成了一体,她说起话来更有气势。
对于王家姐弟这边的事,她当成了自家事。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给各家安排妥当。
太阳爬上树梢的时候,王小石回到铺子里,铺子口上昨日修复的大灶台上,一口大锅里已经熬煮着掺杂着几种五谷的浓粥。
原本空荡荡的铺子,也摆上了三副七拼八凑起来的桌椅。
虽说简陋,总算是有了个开门做生意的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