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哲远说大学毕业以后来给她打工,工资多开点,林青蕊说好呀,好得很,“只要你外公不叫你回去挖煤。”
卫家是本地矿业龙头。
张哲远老妈是卫家老幺,到张哲远这代,姐姐妹妹多,男孩子少,矿业不同其他,苦、风险还大,他虽然是外孙,但十有八九要被抓壮丁,还给她打工呢,他想得倒是挺美,还是乖乖进山去吧。
说起这个张哲远就牙酸。
他只想快乐玩耍,才不要去挖煤。
“啊啊啊——”男生仰头出无意义的嚎叫,图图也跟着嗷嗷叫起来,整座山都回荡着凄厉的喊声。
“哎,烦死了。”林青蕊使劲搡他一把,凶神恶煞的。
张哲远嘎嘎笑起来。
林青蕊嗤笑一声。
休息够了,两人一狗继续爬山,张哲远问她和黎暗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林青蕊摇头。
张哲远又笑,笑着笑着变得很严肃,“是不是没有好好说分手啊……”
林青蕊脚步一顿,蔫蔫看他。
张哲远迎着女孩的目光,吊儿郎当的神情收敛了,透出认真,“林青蕊,你要好好说再见,以前阿姨下葬的时候你躲在桌子底下不出来,这样其实不太好,最后你花了很长时间才走出来。跟黎暗的事我不太清楚,但是你想离开一个人,或者那个人想离开你,都要好好告别,否则心里总欠着……听懂?”
“……哦,有吗?”
“什么?”
“我有躲过桌子吗?”
“继续装,你个小砍头。”张哲远破口大骂,“饭还是老子给你端的。”
林青蕊爬上山顶,喝了两碗小米稀饭,又撞了一下张哲远的肩膀。
图图吃掉两根烤肠,衔住一个矿泉水瓶死活不放。
他们是看着夕阳的余晖下山的。
冬天的夕阳不比夏天,昏昏的,很朦胧,看着就有气无力。分开时,张哲远叫她记得去拿包,十月份的事情了,还放在人家周朝那。
林青蕊到家,整理书桌。
挂在墙上的山茶干花有点掉了,她爬到阁楼,想找找还有没有多的。
苏月如走后,阁楼就闲置了,这原先是女人的画室,三角形的窗户,能看到屋顶的骨架,画具都罩了套子归在角落,椅子倒是没罩,旁边还有个三条腿的圆桌,放着烟灰缸和茶杯。
林知无好像会上来坐。
她是一次也没来过。
也许就像张哲远说的,没有好好告别,所以也没法好好怀念吧,想起妈妈她就只会难受,日积月累,伤口不疼了,只是溃烂了。
这样确实不好。
林青蕊翻箱倒柜,寻找干花的痕迹。
没有了,倒是翻出两幅没见过的画,银杏树、长明河、落霞山……全都是景物油画,颜色说不出的明艳。
妈妈、外公都有画画的天赋,外公好国画、老妈好油画,都画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