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沈言大聲道,「陳遠寧不是我殺的,不是我!是,是你,明明是你逼我……」
是林遠告訴他陳遠寧已經獲得了他當年肇事逃逸的鐵證,還有父親利用一切手段為他脫罪銷證的事馬上就捂不住了。
坐牢是最輕的懲罰,他說那姓陳的背後有大靠山,會讓他血債血償,會讓他全家不得安生,仕途平穩也不要想,能活命就不錯了。
是林遠告訴他的,是林遠嚇唬他的,如果不是林遠說這些,他根本就不會去找陳遠寧。
忽然想起那天夜裡,那個油鹽不進的男人定定看著自己,眼裡說不上是恨是悲。
只記得,在臨走前,他對自己說。
【孩子,做任何事都要付出代價。】
那種眼神,那種絕不妥協的眼神……帶著唾棄,厭惡,還有仇恨……他隔著破碎的車窗,汽油和塵土味沖天刺鼻,費了不知多少力才從那精壯緊鎖的雙臂內抽出沾滿鮮血的文件袋。
還有林遠在他耳邊催促,讓他藉機會,一了百了。
「物證銷毀了,檔案也查不到任何關於當年那件事的記錄,陳遠寧的靠山也倒了,我真是想不通,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陳……那姓陳的,」沈言呼吸不穩,壓著聲音問,「一定會死嗎。他不會醒過來吧。如果他醒過來,或者說還有什麼別的……」
「所以我當初讓你動手了結啊,我就知道他沒立刻死掉一定是個麻煩。」
看上去好像不耐煩,但其實林遠沒有什麼不高興的。
他甚至有些興奮,生理和心理上都有。
太喜歡這副脆弱又狼狽的倒霉樣了,這副窩囊又好操控的樣子,愚蠢又心無城府,會因為一些過分的要求暴怒,還算漂亮能看的臉上沾滿眼淚和鼻涕,扇下去的時候會因為畏懼敢怒不敢言……
好可愛,一個沒有他就一事無成的廢物。
「這事怎麼做啊?你說得輕鬆!」沈言似乎快瀕臨崩潰,「我不是殺人犯,做不出來,我,我真的不行……」
虛偽,怯懦,毫無承擔。
看他大喊大叫的樣子,果然,沈言渾身傷痕流血的樣子最好看。誰會不想看他徹底絕望崩潰的樣子,被關在地下室里,連吃飯喝水上廁所都要依賴自己,像養著一條真正的、乖巧聽話的牲畜。
林遠甚至感覺自己快忍不住了。
他那雙漂亮的眼睛眨了眨,歪頭問得頗有些無奈,「但你現在不是後悔了嗎?」
「為什麼要讓我去做?當時,當時那種情況,換別人去做也可以吧,你不是誰都認識嗎……是啊,明明沒有必要讓我去,但你卻勸我去見陳遠寧……」
快被嚇壞了,好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