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闻言轻轻颔首。他贸然开口虽有些唐突,但话中之意却深合我心。便只放下笔,抬眼望向徐为。
徐为抬眼看了看钟胜,不以为然地冷笑一声道:“只怕未到覆巢那日,这江山便已提前改了姓……”话说到一半,却听闻门外传来轻轻地敲门声。他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朝扭头扬声道了声:“进来。”
一个老仆应声走了进来,目光在我和钟胜这边扫了扫,最后附在徐为耳边轻言了几句。徐为略略颔首,便挥手示意他退下。
“话已至此,多说无益。我的意思相信秦大人已然明白,还请劳烦回去禀报给丞相一声。”老仆退出之后,徐为很快站起,顿了顿,又回身道,“不过,秦大人若愿意在此处多待上几日,徐某也定然会好生款待。”抖了抖衣摆,朝我一拱手道,“在下一时还有要事,便先行告辞了。”
我本欲再说什么,见他如此便只得站起身来回礼一番。
“大人,你说徐大人最后那句话是何意思?”徐为方走出门去,钟胜便行至我面前,疑惑道。
我盯着徐为离去的方向,脑中亦是反复萦绕着他最后那句话。此刻听钟胜一问,一时也无法作答,便只能摇摇首,在纸上写道:“徐为之言,不可全信。”顿了顿又添道,“然他虽已表态,这兵马却是一定要借到的。”
钟胜看毕颔首,又立即望着我道:“大人可有良策。”
我见他目光里全是期盼之色,不由无奈笑了笑。再度摇了摇头,在纸上写道:“我可不是圣人。此事倒要容我思量一番,只是观此情形,恐怕得在这亳州多待些日子了。”见钟胜面上有些失望之色,便又不紧不慢地写道,“不过此刻,有件事,倒要劳烦你替我跑一趟。”落笔至此,顿了顿望向他。
“大人只管吩咐。”钟胜抱拳诚恳道。
“那么便劳烦帮我看看,徐大人的府邸之中,倒还有何贵客。”
“是!”钟胜一垂首,便立即转身,准备离开。我用笔杆敲了敲桌面,他闻声才顿住步子,再度回过身来。
我冲他一笑,把方才添上的一句话递到他手中:“切记谨慎,勿要暴露身份。”
“是!”他再度一抱拳,很快走出去,掩上了门。
我听门外没了声音,这才缓缓踱至里室,在桌边坐下。
嫌贴在面上之物有几分碍事,便伸手一把取了下来放在桌上。身子向后靠了靠,人才全然地放松下来。
侧过脸去,只见烛光扑闪掩映之下,桌边那银制面具泛出微白素淡之色。而其上盘绕着的镀金纹路,此刻却见出几分妖娆来。
顿了顿,拿在手中,从怀中掏出一物,叠加在其上,那面具便俨然换做一副阴森可怖鬼面。
便是萧溱平日征战之时所戴的鬼面。
想当日离开南周执事,鬼使神差地随手将其带走,却并未料到今日倒派上了用场。
临行前,宇文师嘱我一事,便是我今日之情形——蒙面不语。自知当年帐下兵将,现已遍布各州守地。然我“叛国”之名还未及洗清,此刻独孤鸿尚在之事为人知晓,则定要引起不小的骚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