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他開口喚郁祐,語氣依稀如舊。
郁祐面上冷淡,仿佛從未相識。
魏一隻好看向謝詔,「謝小將軍,小人想同殿下說幾句話……幾句就好,可以嗎?」
謝詔攥了攥郁祐的手,「你若不想見他,我們便走。」
魏一的嘴唇動了動,眼神裡帶著懇求,「殿下,懷恩求您,只說幾句便好。」
「閣下是魏王殿下的近侍,與本王閒話,怕是不大妥當。」
「上場比試前,魏王殿下許諾,若是小人能活著下場,便許小人來找殿下。殿下便當是行善,耽擱片刻。」魏一說著就跪在了地上,他腿上有傷,動作很是不便。一卸力,雙膝杵地。
謝詔看向郁祐,知他不忍,「半刻鐘後,我回來尋你。」
郁祐點頭。
「起來吧,想說什麼便說,日後不要再見了。」
「是我對不住殿下。」
「沒什麼對不住的,本王疑你,你算計本王,從一開始便沒什麼情分可言。」
魏一垂下了眼,雙睫似乎在微微顫動,「殿下是何時開始疑我的。」
「最開始,是因你的樣貌與他太過相像,你偏又那麼碰巧地闖進本王房中求救……」郁祐坦而言之,「但那時本王只是存疑,你很聽話,也很聰明,沒有急功近利,從奉州回來時,本王險些要打消疑慮。」
「如果不是你後來,咳,意圖自薦枕席,本王或許不會發現。」
「殿下向來是心思玲瓏,神機妙算。」
「不,」郁祐抬眼看他,「本王沒那麼厲害,是你故意暴露了自己,叫本王有藉口將你推遠。」
「魏王令你千里迢迢潛伏大周,費勁辛苦混入本王身側,為的不應該只是助郁暄銷毀詔書吧?」
魏一苦笑,又似欣然,「殿下也早就知道小人的意圖,那密閣中根本沒有什麼詔書不是麼。」
「你知道本王在試探,卻一而再再而三的上套。以你的功夫,若是想趁獨處之際取了本王性命,應該也不至於太難吧?」郁祐對上他的眼睛,黑白分明,卻不如從前澄澈,「你為何要幫本王?」
林中闃靜,海東青的鳴叫從遠處飄來,兩人靜默地對峙著。
「殿下,」魏一笑了一下,「不管殿下信不信,小人希望殿下平安順遂,無災無難。」
他說著拉下了衣襟,露出胸口,與他身上別處白皙光潔的肌膚不同,那裡又個杯口大小的瘡疤。凹凸不平,略微向內陷,似乎是被剜去了一塊肉。
不用郁祐問,他自顧自說起來,「這處原有一枚梅花烙印,是在小人十二歲時用赤鐵烙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