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动睡不着的后果,在早上全反应出来了。
被敲门声惊醒的时候,孙雨还以为自己在做梦。
坐起来好一阵走神。敲门声既轻,又很有规律,“咄咄咄”的还怪好听的。敲门的人一定是个有耐心的人。
昨晚自己是和衣而卧,所以这时只稍微整理一下头,便出去开了门。
贾宪正要举手再敲。孙雨不由自主看向他的手,白皙修长,指甲整齐。
“娘子勿怪,”贾宪冲着她施礼,“已经五更,过一会儿就有人来,现在你得出去了。”
孙雨的心情很好,所以她带着满脸的笑:“哦!”
贾宪被她莫名其妙的笑弄得有点迷糊,伸手整理一下衣服。
见没有什么异常,点点头,向前带路。
外面天光刚蒙蒙亮,周围一片寂静。冷嗖嗖的。
院子里有几颗柳树,安静的仿佛也睡着了。有几片黄叶从树上晃悠悠的飘下来。
孙雨跟着贾宪悄悄溜出学舍,顺着小巷拐了个弯,转进一个市集上。
有的茶坊已经点灯开门,也有卖衣物的、卖画儿的、卖花环、领抹的。
人还挺多,叫卖声、讨价还价声、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响成一片。
直到一个车行门口,贾宪才停下脚步,问道:“你家在哪里?可要我送你回去吗?”
“不用了,谢谢你。”孙雨犹豫了一下。
“贾宪哥哥,你知道哪里收丝绸的吗?比如绢啊、绫啊的。”
孙雨没敢说锦,很多锦难织,又太贵。
达官贵人才能穿用,只有官府征收。而民间多用绢。
话一出口,贾宪就一愣,摇头道:“不知道。听说再往南面一点,有个巷子,专门交易丝绸绫罗布匹。不过我没有去过。”
“我想拜托你一件事!”孙雨皱眉想了一会,抬头眼巴巴瞅着贾宪。
“明晚我能再来你这里借住一宿吗?我得过来卖点丝绸,可是不敢去住店。”
“你家是机户吗?怎么不和买呢?”
“和买”是官府在春天贷款给老百姓,老百姓到了秋天用绢帛来偿还给国库的一种收税方法。
“不是的,我……我就是有一些丝绸要卖掉换钱用。”
贾宪没出声,眼神里带着些探究看了一眼孙雨,没有说话。
虽然也没有拒绝,嘴角却微微抿起来,好像是不赞成的意思。
孙雨一下子萎靡下来,不敢再说什么出格的话了。
沉默中两人进了车行,贾宪直接雇了一个犊车,就是一头牛拉的车,有封闭式车厢。趁着伙计去后院套牛的工夫问:“牛车到开宝寺大约得五十文,你可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