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海笙「嗯」了一聲,表示理解他的想法,想了想道:「前邊是澱山湖風景區了,我們去走走,散散心好嗎?」
兩個人下了車,沿著湖邊小徑慢慢地往前走。天氣非常好,天色澄藍,連一絲浮絮都沒有,像被過濾了一切雜色。耳旁是輕微的涼風,像是情人的手輕輕地拂過。韓歌面無表情地前走著,景海笙有點擔心他,一直看著他的臉。
韓歌找了一個長椅,拉著景海笙坐下,湖水波光粼粼地映在兩人的臉上。
路上的遊人漸漸地多了起來,川流不息地從他們身前走過。景海笙握住了韓歌的手,輕輕地道:「韓歌,你現在,在想什麼?」
韓歌抿了抿嘴,沒有吭氣。景海笙覺得他大概是不想說話,便微微垂下眼。這時,韓歌突然幽幽地說了一句:「我心裡好難受。我一想起他,就覺得好難受。」
——這個他,是指韓重嗎?景海笙心裡咯噔一下。
「我媽失蹤的太突然了,我想不通。他們都說,我媽是自己決定拋下我離開韓家的。可是人呢,到底在哪呢?思來想去,只有一個可能。韓重他必須除掉這個女人。因為她活著,對他造成了威脅。如果她的兒子不是韓若倫的。。。。。。」
「可是,韓歌,這都是你的猜測。」
「你覺得,我的猜測不合理嗎?」
或許是合理的。景海笙心裡想。他沉默了良久,終於決定,自己應該說一點別的。
他拉緊了韓歌的手,認認真真地看著他的眼睛:「韓歌,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知道你現在很恨他。但是,你要相信一件事,無論你是誰的兒子,韓若倫也好,韓重也好,你還是你,什麼都沒有變。我還是愛你。」
他有心想要讓韓歌開心,又開玩笑地補了一句:「哪怕你改姓王叫八蛋,我也愛你。」
這個笑話沒有起到應有的作用,韓歌的臉上完全沒有看出一絲笑意。相反,他默默地看著景海笙,眼眶裡一片水霧慢慢地涌了上來,終於承受不住重量,一滴眼淚從臉上滑落了下來。
韓歌居然哭了?他從來都沒有哭過!這真是稀奇的事。
景海笙吃了一驚,連忙伸手抹開他的淚,道:「你這麼大的人了,還哭啊?怎麼了,感動了?我一直都很愛你啊,你不是一直都知道嗎?」
剛擦完右臉的淚,左邊眼眶的淚接著就啪嗒啪嗒掉了下來。景海笙有點心慌了,慌忙地道:「哎呀,怎麼了,別哭了。別傷心了,啊~你看,這裡這麼多人的,你這麼哭,別人該笑話你了。」
他一語未必,韓歌猛地一探身,按住了他的肩膀,然後親上了他的嘴。景海笙吃了一驚,來不及推開他。不過讓他稍微放心的是,韓歌沒有很強勢的進攻,而是頗有柔情地吻著。並不是想侵占,只是想依存。
路上的遊人似乎注意到了他們,但又似乎並未注意。歡聲笑語,來去匆匆,南來北往,各行其事。
景海笙閉上了眼,摟住了他的後腰。
「我也愛你。」
韓歌咬著他的耳朵,如是說。一股暖流在脖頸邊環繞,景海笙覺得很癢,笑著縮了縮脖子。
第54章
商玉痕接到韓歌電話,趕到約定地點時,見韓歌蜷著身窩在車的後排,景海笙見他來,忙上前兩步道:「商哥,這次又麻煩你了。」
商玉痕小聲道:「他睡著了?」
「沒有。」景海笙笑笑:「你們聊。我去那邊買點東西。」
商玉痕很想拉住他,自己和韓歌在一起說話,不需要他迴避什麼,但景海笙走得很快沒給他反應的時間。
他拉開車門,韓歌往邊上挪動了一下,示意他坐進來。
此處離韓家的老宅不遠,遠眺可以依稀看見那老宅黑瓦一角。商玉痕並沒有開車到近處去,他遠遠地凝視了一陣,想起他第一次見到韓若倫時的場景。
韓若倫和韓重長得很像,一樣的虎背熊腰,粗眉橫目,任誰見了他們都知道他們是父子倆個,那渾身的氣派都一模一樣。只不過韓重到底比他父親這個老粗人多念了些書,身上多了幾分穩重氣質。
初見商玉痕,韓若倫幾乎沒拿正眼看過他,只是不耐煩地對韓重道:「你還有一年才畢業呢,整這麼個孩子,誰養?」
「不用你操心,我安排的人照顧。」
韓若倫頓時眉毛倒豎,怒斥道:「不用我操心。你都是我養活的,如今倒是嘴硬了?」
韓重不答,只是拍著幼年商玉痕的肩道:「走吧,領你去我屋裡住。」
韓重的房間在老宅靠東邊最裡間,他領商玉痕住下,還沒說到幾句,接了個電話又匆匆走了,走之前還對他叮囑一番,不要到處走動,免得被韓若倫指責,如果出了什麼事,等著他回來處理。商玉痕一一應了。
韓重走後,商玉痕老老實實呆在房中,一直等到天擦黑了都沒見他回來。想了想後他輕輕地推門出來,遠遠地就見韓若倫正在與下屬說話,他不敢走近,站在樹後默然看了一會。韓若倫交代完事後,轉身朝院子中間走來。商玉痕沒地方可躲,便微微低頭,準備等他過去。不料韓若倫一眼瞟見了他,頓住腳步。
「過來!」
商玉痕詫異地抬起頭來,走到他身邊,
「韓重打電話跟我說起過你。我也不知道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不過,有件事你應該知道,我們韓家不是做慈善的,從不會濫發同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