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灯时分。
运粮车,总算走的快了些,这里的官道,宽大平坦了许多,很多军卒,赞叹着临垣城的阔绰,铁辇龙们似乎感知到了平坦,巨大的辇车快了不少,拉起来也省力,也不需要军卒们死命推车了,车左,通知推车的军卒和备士们,分成三组,半个时辰交换一次,于是大部分军卒和备士,缓缓跟在运粮车后面走着,兴奋的聊着天。
刚刚跑过去的游骑哨兵,通知他们,后半夜最后一辆运粮车,才能越过长垣,救援队伍的先头轻骑已经进入临垣城,运粮车队,领头车,两天后,可以到达临垣北城门。
众人感慨着,天行吕的双臂酸疼,不由得暗中叫苦,一旁的军卒也很疲惫,不远处的另外几个备士,也是耷拉着脑袋,都没力气说话,慷慨不动了。天行吕暗自感叹,士兵们的坚韧,和备士们的脆弱,如此鲜明,突然他现前方推车的士兵中,那个女备士,没有下来休息,依然奋力推车,不由得吃惊,不由得佩服。
巨大官道的尽头,是宏伟的中洲北界大城,临垣城。
宽二十丈,高达三十丈的巨大城门,敞开着,无数神龙族骑兵,编成六列纵队,正鱼贯而入,无数临垣城士兵和居民,站在六列纵队中间,他们纷纷扔起军粮袋子和水壶,神龙族骑兵们,伸手接住放在身后的背袋里,他们一刻不停地冲入城中,无数临垣领骑,在前面引路,分成几百支队伍,穿插于大城内的无数大道,然后从巨大的临垣南城门飞出,出城后,神龙游骑将军们,收拢着自己的队伍,慢慢汇集沿着巨大的官道,加南驰。少量骑兵,被引着从东城门西城门分流出城,然后绕过巨城,汇流到南门官道。
居民入夜时,就已禁止上街,于是临街的窗户,纷纷挑出灯笼,照着街道,也顺便看看神龙族的游骑,抓个热闹。銮台安排骑兵先过城,一来探明临垣城的虚实,防止有诈,二来也算展现神龙族人的实力。
骑兵们,纷纷回头望着身后远去的大城,依然带着谨慎和担忧。
临垣城和长垣的冲突由来已久,可谓是世仇。
中洲,神龙上微南端,漫长的长垣防线,抵御中洲龙族,中洲龙族,则是依托十四个北地大城,与上微长垣对垒,分属于北地的邢侯,甘侯,以及小诸侯介子甸侯,崔甸侯,密甸侯,易甸,阪甸侯,常年重兵戒备。长垣和莫怀城更是常常借着巡边,袭扰中洲边界。小冲突不断。
北赤被陨石摧毁,让微龙王朝震动,起全球救援,这道大门,才会破例打开。长长的神龙族救援军团,正如一条黑色的缓缓流淌的河流,流入巨大的临垣城。
中洲龙族,最北端的临垣城,
属于邢侯城邑,三千年,没开过北城大门,如今这里,已经人满为患,大量神龙族救援军,堵在城外宽阔的官道上,巨大的运粮车,物资车,还在缓缓进城,为了让他们通过,神龙王特使和銮台诸军使,参加数十次邢侯朝会,才最终通过决议,临垣尹,临垣守备使,临垣刺史,在收到两百万贯洗尘钱后,强行拆除了,城中主道两侧近十万铺面,以便辎重车穿城而过,搞得怨声在道,登时让无数临垣城人,大怒。作为回报,神龙族,向邢侯缴纳了两千万贯问路费,才勉强得到允许。
銮台密使担忧,这是临垣城故意为之,以激怒临垣平民,不由得分外忧虑。
他的辇车,停在巨大的北城门外,赶了四天的路,终于到了这里,他忧虑的看着巨大的运粮辇车,正在穿过巨大的北城门,思索着,万一临垣城有变,恐怕他们很难活着逃离。
贯州道,临垣大道,梦州道,
是边界开放的三大官道,只有临垣大道,可以通过大队人马和辎重车,其他两个官道要狭窄的多。这是无奈的选择,銮台曾经考虑过走梦州道,但是辇车就要去掉一半的军粮,才能拉的动,最终决定冒险穿过临垣道。
铁士,天行吕
汗透了衣服,每个推车的军卒,也都是如此,他们不断替换,死命推着巨大的辎重车,天行吕埋头走着,一步一步极其缓慢,辎重车就像一堵墙,缓缓地往前移,铁辇龙的鸣叫,此起彼伏,这些力大无穷的辇龙,也没有力气了,总算到了临垣城。
天行吕,
始终没有找到其他几个熟识的备士,被押粮官斥责回来,他两臂麻,灌了铅一般,抬不起来,两条腿更是铅疙瘩,木然的推着,用全身斜压上去,慢慢的弯曲胳膊,用头顶着,死命推,身后三五十步,后车两头巨大的铁辇龙,鼻子里呼出粗气,热风不断袭来,给他们加点温度,衣裳裤子,已然湿透,就连袖口,也湿透了,汗水沿着脖子往下流,分水队,在巨大的辇车两侧,来回奔跑,给那些换班的推车手送水,他们具是仰头猛灌,起初天行吕,还不习惯这种喝法,毕竟有辱斯文,丧失仪态,后来顾不得这些了,他恨不得把水壶都塞到,嗓子里。
“铁士,你这是多少年没喝水了。看你渴的。”年轻的兵卒典播,嘲笑道。
“对呀,你不是强调斯文吗,如何也学我们。”不少喝水的兵卒,纷纷调笑道。
天行吕,用袖子擦着汗,挤出一个苦笑,想说点什么反驳反驳,又累的不想说话。
“你们严肃点,不要拿铁士开玩笑。”一个老兵,训道。
“呦!他们不是备士吗?都是些新瓜。”年轻的典播,笑道。
“甚新瓜!不要胡言乱语。他们已经直接升为铁士了,说不定以后,我们会是他们的手下,不可肆意妄为!”老兵教训道。众兵卒一听纷纷看过来,带着些许好奇和恐惧。
“老人家,我们虽是铁士,但属于特殊情况,直接提升的,没有那么快分编入营的,况且未必能分到你们那里。”天行吕说道,又昂起头,控水喝,直到再也没有水滴,从水壶滴下来,他才把空水壶交给分水队,水壶上歪歪斜斜的写着,天行吕,那是分水队长坚持亲手写的,毫无笔法可言。
“你们运气忒好了,跟着去北赤跑一趟,就直接跳过验试,一窝升。”典播抱怨道“我看搞不好就地分编,把你们两个分到这里。可就苦了我们了,还要天天带你们。”
“你有啥好抱怨的,你就一个小兵,别太把自己当回事。”换下来休息的女铁士,说完昂头喝水,边喝边走着。
“绚美,你就狂吧,早晚让我说中,把你们两个分到苦力营,天天做活,累死。”典播嘲笑道。
“哪里有苦力营,我要加入,我要干活,只有做活才是最伟大的!”绚美提着水壶笑道。众人纷纷跟着笑。
“你们俩,还没看出来啊。咱这就是苦力营。”典播说道。
天行吕一愣,忙问道“你们平时!。。。。。。也天天推车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