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遥怕阿虎情绪再次失控,忍不住凑近轻扯对方的衣角。
这一凑近,她忽然注意到,阿景虚握着空拳,方才放手的位置,竟有一块贝壳碎屑。
杭修没有察觉二人巨变的神色,摩挲着下巴说出了自己的结论。
“看来,这家伙就是杀害阿剪的凶手!他本以为天衣无缝,谁知我才华盖世,竟识破了他的诡计!他自知事情败露,为逃罪责,便选择了服毒自尽!”
安遥看着杭修嘴边还没擦净的酱油痕,顿时有些佩服这人。
这家伙断案时打瞌睡,查案时打边炉,现在定个案,居然还分出一半篇幅夸奖自己,真是心态惊人啊!
长眉师爷立即附和:“大人明断!”
“别以为夸我几句就没事了,你刚才可差点引我误判了案子!”
杭修把黑锅一下推到了长眉师爷头上,可对方非但没有黑脸,反而一脸殷勤地道起歉来:“是是是,都怪我才疏学浅,以后还得跟着大人多多学习!”
安遥胃里一阵翻腾,刚才看长眉师爷说话十分硬气,安遥还敬他是个有骨气的文人,没想到他只是对自己说话“硬气”罢了。
再看阿虎,面色已恢复如常,他轻轻拍了拍杭修的肩膀,“既然案子已破,那我们就继续赶路了,就此别过。”
“这么着急吗?咱俩好不容易相遇,还没聊上几句呢!不如一起喝上几杯……”
“诶,你还有公务在身,我就不打扰大人查案了。”
阿虎说完对安遥点头示意,两人便一同离开了神泉居。
一进一出,竟已去掉了大半天时间。
外头吆喝的小贩已换了一批,阿虎带着安遥漫无目的地闲逛,悠悠走过小桥,四下看了起来。
阿虎指着一个焗年糕店对安遥道:“要不要去坐坐,吃点东西。”
安遥四下望了眼,年糕店门前,临河放着几张矮竹椅,坐在此处能看见小船从面前划过,而对岸恰好是神泉居。
“不喜欢年糕吗?”见安遥没有反应,阿虎再次柔声询问。
安遥却指了指一旁的“清风竹楼”,“我想去这楼上煮茶。”
此处岩道偏窄,竹楼有一半都悬在空中,像是吊脚楼一般。
两人在三楼延伸而出的小台坐定,点了这里最出名的煮茶。
三楼陡峭难上,只有他们一桌客人,安静得能听见炉火噗呲上窜的声音。
炉火煨煮着陶罐中的花茶,也炙烤着铁架上的蔬果肉脯。
在没有日月更迭的地下城中,闻着满室酥香,时间仿佛都偷闲落下了几拍。
阿虎望着河面,忽笑了起来,“想不到竟有姑娘家,不爱软糯香甜的焗年糕,却喜欢围炉煮茶。”
“是,也不是。”
“哦?”阿虎收回目光,看向安遥。
安遥端茶喝了一口,道:“在这湿寒之地,围炉煮茶很有意思……”
她将茶杯放下,继续道:“但更重要的是,那年糕摊的视野不及吊脚楼好。更何况,年糕一下就吃完了,若是久坐不走,容易引人注意。而围炉煮茶就不一样了,我们可以在这里好好地盯着对面,不是吗?”
阿虎托着茶杯的手忽然悬在了半空,下巴半天都合不上,眼中又惊又喜,“哈……你现方才的异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