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化吉聞言,顯而易見地一愣,她那雙漂亮的眼眸困惑地眨了眨,很是不解:「我與陛下認了大司馬作皇叔,他便是我的長輩,我繡荷包贈與長輩,也是孝敬之意,何況那時還是大司馬親口問我要荷包。」
她不安:「這不妥嗎?父母還在時,我也常給他們納鞋底,補衣服,我以為這是平常。」
王之玄恍然,心有悲痛,苦澀道:「原來如此,因為那荷包,大家都說你心悅謝狁。謝狁亦未曾與人解釋,我亦以為你與陛下認他做皇叔一事,不過玩笑,畢竟你們其實沒什麼血緣關係,是以……」
他難將背信棄義的行為說出口。
直到此時,李化吉方才瞭然,究竟是什麼讓王家放棄了尚主的念頭。
可知道了又能怎樣?
謝狁沒有解釋,便是他也在有意促成此事,這或許是因為王家哪裡惹他不快了,所以才叫他改了想法。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謝狁要做到的事,就一定會做到。
所以李化吉還能怎麼辦呢?
她只能苦笑:「原是如此,我還以為是郎君……」
她欲言又止,又迅垂下眼瞼,做傷心狀,而一切一切的不過是因她心知所嫁之人非良人,故想給自己留條後路。
王家二郎,深得王丞相器重,日後堪為王家家主,有誰比他更合適做個對抗謝狁的退路?
果然王之玄聽了李化吉的話,當真要肝膽俱裂,他才要解釋,便聽踩雪聲細碎地響起,是銜月進來尋李化吉。
「公主,大司馬在鳳陽閣等你。」
李化吉一怔,下意識回頭看了眼王之玄,王之玄的目光也緩緩地落到她的身上,他是想把她留下,再說兩句話,可李化吉匆匆收回了目光:「郎君慢逛,我先回了。」
她便隨著銜月走了。
王之玄嘴角泛起抹苦笑。
*
李化吉坐上車輿時,夜空剛好升起煙花,她便知宮宴沒有散,也不知謝狁來找她做什麼。
其實除了王之玄外,她也許久沒有見謝狁了。
但和王之玄相反,雖許久未見謝狁,他的形象卻在她心裡更加深刻了。
但都不是什麼好的,有時是入宮第一日,他拔刀殺李涵,有時又是他逼她去賜死伏皇后時漠然冷血的模樣,有時又是他面對五郎尋死覓活時無動於衷的神色。
反反覆覆,交織著出現,讓李化吉想到他,手心裡就冒出了汗,差點連美人觚都要滑出掌心。
不能這樣,要鎮定。
李化吉踟躕了會兒,把美人觚遞給銜月,自己掀起帘子進去。
謝狁正閉著眼,坐在圈椅上,用手指輕揉太陽穴。橘色的燭光照在他玉白的容顏上,兩邊鬢髮濡黑,反而將他的眉眼襯得更為深刻的俊朗。
「哪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