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耳边不住传来焦急的呼唤沈浥尘眉心一蹙,脑中的昏沉感让她有些睁不开眼来,她难受地揉了揉额角思绪逐渐归拢低声说了句:“我无事。”
听得她这几个字碧影险些没哭出来,早间晨起时见沈浥尘仍睡着,还以为是这几日太过劳神所致碧影便退出了帐中让她好生歇息,谁知将近巳时还不见她起身,碧影这才现不对劲。
先时碧影还以为沈浥尘是夜间染了风寒,可探过她的前额后却并无热之兆怎么唤她都唤不醒,偏偏绯烟又不在此方才若非沈浥尘及时出声,她此刻已去喊军医了。
缓了许久,沈浥尘方睁开了眼片刻后她撑起身子,动作间疲态难掩“现下是什么时辰?”
“已经巳时了。”碧影将衣袍递与她忍不住小心翼翼地问道“小姐,要不要让军医来给你瞧瞧。”
“不必。”沈浥尘淡淡说了句,她比任何人都明白自己的状况别说军医便是绯烟在这也没有法子。
换好衣物后她抬手将丝拢起正要束时却突然听得碧影的一声惊呼,不由蹙眉看去,“怎么了?”
“小姐……你……你怎生了白?”碧影伸手指着她鬓间,一脸难以置信。
沈浥尘心里一个咯噔,将鬓拨至眼前一看,果见青丝中夹杂着些许银,她脸上血色尽散,捧着丝怔愣了许久。
回过神后,她抿了抿唇,眸中闪过一抹决绝,冷静地说道:“仔细些,把这些白都拔了。”
碧影已是吓得六神无主,沈浥尘身子一向康健,自小到大便从未生过一场小病,如今突然出现这种情况,她声音都开始打颤,“小姐……要不派人将绯烟唤回来吧,世子要是知道了……”
“此事决不许告诉任何人。”沈浥尘侧头看向碧影,面色微寒,径直命令道,“若是泄露了去,你也不必待在我身边了。”
碧影眼泪都急出来了,她还是头一次见沈浥尘态度如此强硬,可事关沈浥尘的安危,她哪敢应下?
“小姐,奴婢求你了,让绯烟回来给你瞧瞧吧。”
“我的身子我自己明白,不会有事的。”沈浥尘摇了摇头,放缓了语气安慰她道,“许是这几日忧思过甚,歇息几日便好了。”
“军中最近不太平,此事若传出去不过平添乱子,你记着,切不可将此告知他人。”
碧影将信将疑地看着她,见她眉眼间只略有疲态,除此外并无其他异象,这才不情愿地应了下来,而后小心翼翼地给她拔除间银丝。
不知过了多久,沈浥尘掌中握着一绺白,丝不多,只百来根的样子,她神色如常地对碧影说道:“好了,还不去将我的朝食端来?”
碧影见她还有胃口进食,心下松了口气,忙不迭退出了帐中。
几乎瞬间,沈浥尘的脸色沉了下来,她看向掌中的白,突然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时烈和商阙都曾告诉过她,双目是以神血为引,宇目耗气血,宙目损寿元,如今手中白足可印证这点。
原来那日校场上突如其来的窥伺感并非错觉,大军的几次失利,粮草被劫、援兵遭伏,妖僧的一夜衰老的神话,以及百越王所说南柯之目的契机在她身上,所有的一切的说得通了。
“眼睛……神血……”盘桓心头许久的疑惑得解,沈浥尘攥着丝的指节泛白,片刻后惨笑一声,“原来如此,竟是如此。”
那日南柯船上被人取血,目的竟是在此!
沈浥尘闭了闭眼,压下心中几欲喷薄的悲愤,动身去寻了火折来,将手中丝尽数燃作灰烬。
做完这些后,她又行到了仍在酣睡的小白身前,咬破手指在它额上画了一枚符印,小白很快便低鸣一声睁开了眼。
待它紫眸转成银瞳,沈浥尘只说了一句话。
“南柯之目已有线索,来。”
主帐中,季舒再一次召集了诸将,这回她没有再询问任何人意见,直接当众宣布道:“今夜袭杀营外教徒,尔等都做好准备。”
众人闻言皆是大惊,原以为还要争论几日才能见结果的,没想到季舒竟是这般果决,更有相当一部分人其实是寄希望于季舒,希望她能想出更好的法子的。
凌微叹了口气,没有出言,算是默认了季舒的决策。
主杀派自是毫无意见,主防派虽心里不大赞成,觉得杀伤太甚,可也没人出言反对,一来季舒在军中威信极重,二来总归也得做个抉择,不可能一直拖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