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浅和温晏好多年没说过一句话,却在那天几乎要给温晏跪下,他求他:“爸,你劝劝印叔叔,再查查吧,这个事情有问题,遥哥不是自杀。”
温晏比温浅印象中这些年似乎苍老了不少,头上多出了几根白,眼角的皱纹也愈加明显。他别开眼不敢直视温浅,只是伸手先将温浅扶起来。温浅虚弱得都还站不住,却强撑着没有倒下。
“为什么不信我呢?”温浅放开了温晏的手,直视印承恪,冷静下来沉痛地问。
“算了老印,告诉他吧。”温晏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印承恪的肩膀。
印承恪浑身一抖,红肿的双眼望着温浅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本来不想告诉你的,怕加重你的心理负担。”
“阿遥有很严重的抑郁症,已经很久了。我们在他房间的抽屉里找到了很多治疗抑郁症的药物,他一直自己给自己开药,尝试治疗自己,但。最终还是没熬过自己心理的那一关。”
印之遥有抑郁症?温浅脸色苍白地接连倒退几步。
他不相信:“不可能的,他有抑郁症我怎么会不知道呢?他从来……从来……”
温浅脸上的血色已经褪干净了,那一刻连他都不敢再问下去。
从来什么?从来没表现过?
到底是印之遥没有抑郁症,还是只是他从来没有现过?
如果是后者,那他这些年……这些年……都在做什么呢?
不是自诩喜欢他吗,可是连喜欢的人有没有抑郁症却都不知道,到了当下印之遥走了,他竟然没有勇气肯定道印之遥就是没病。
原以为二人心意相通无所不言,却不想自己对他的了解少得可怜。
那他又有什么理由在这里要求印承恪翻案,明明印承恪才是最难过的那个人。
他到底,都在做些什么?
后来,印承恪将印之遥的日记给了温浅。
印之遥的日记里没有任何跟抑郁症有关的内容,满满一本都是温浅,是他捧在心上的小朋友。
温浅在后来的岁月里,无数次地翻看这本日记,想象着印之遥写下这些文字时的心情。
日记的最后一页是印之遥对温浅生日的期待,他想在那天对温浅告白。
这也是温浅对印之遥的死最不能理解的一点,如果那天他决定告白,又为何会在见到温浅前突然自杀。
温浅不相信印之遥会自杀,更不相信他会选在草莓山自杀,印之遥是最温柔的人,他做不出那么残忍的事情。
可事已成定局,无论他再怎么追究也无法再知道真相。
梦境的最后,温浅再一次拿起来那本日记,他一页页翻到最后,却在无意间现了接缝处不仔细看不会轻易现的一点撕扯的痕迹,他刚想细看,却被“砰”的一声惊醒。
从梦境当中抽离出来时,温浅才现已经早晨了,刚才那一声估计就是程斯刻出门的关门声。
温浅这才想起昨晚和程斯刻闹得不愉快的事情,如今这孩子连他的车都不坐了。
温浅叹了一口气起了床,下地那一刻他的双脚被地板冰的一激灵,突然闪过了刚才梦境中的一个片段。
那个日记本的最后一页……
温浅仿佛脑袋里装了个大钟,此刻被哐当一声敲响,三魂六魄都齐齐震了一下。
不对,有哪里不对!
他顾不上穿拖鞋大步朝书桌边的抽屉走去,用钥匙开了最底下抽屉的锁,拿出了那本这两年已经逐渐看得少了的日记本。
温浅觉自己翻书的手有点不自觉的颤抖,像是在害怕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