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桑过来回话时,她正坐在院前的露风台上就着暖风吹干一头湿漉漉的长发。
微微抬起头,就见她身形婉约,侧头将及腰的发梳理柔顺,青丝万缕随风缠缠绕绕,乌眉亮眼,极是好看。
沈青桑不禁暗暗思量,婉惠妃和她所见过的妃嫔都不一样,或者说是反其道而行之。
从文昌帝开始,后宫里的妃嫔哪个不是在天子面前尽一切可能展现姿妍,好博得注意。
偏偏婉惠妃是独自在殿中时所展露的风情,倒比在皇上面前时多一些,一见到陛下,便将所有锋芒收敛,隐藏的毫无踪迹。
但正因为如此,她才可以时常吊起皇上的胃口,引得一而再再而三,所以,她看似文弱,实则心中聪明的很,懂得物极必反的道理。
但沈青桑仍是会错了意,上一世陈婠还有心争宠,如今她才不会再有那般愚蠢的心思,她是真的不在意那些所谓的恩宠了。
“太后娘娘凤驾已经往清凉台去了。”沈青桑站在一旁候着,陈婠梳妆时一直是亲自打理,除了以前让安平服侍,鲜少让其他婢子近身。
将五彩团线编成的绳结系在腕上,再罩一身花软缎的水荷半袖连臂装,清新淡雅,又不失庄重体面。
发髻上别一支五彩流珠钗,相得益彰。
端阳节以祭祀先人、祈福安康为主,不宜浓妆艳抹,这些规矩陈婠是知道的。
殿门外,梨花树下,却是一道修长玉立的身影候在原地。
陈婠缓步过去,“陛下何时来的?怎地也不知会臣妾一声?”
封禛的确是在此地看了一会儿,而从他的方向,恰好能瞧见陈婠坐在台阶上吹头发的地方。
那种悠然自得,随意闲适的神情,是在他身旁从没有过的,一时看的久了,不禁有些入神。
他伸手,轻柔地抚了抚垂在背上的柔滑发丝,拈起一缕放在鼻端轻嗅,“用的什么香?”
陈婠便道,“是皂角和艾叶熏的香。”
封禛便不再说话,牵着她上了鸾撵,只是一直握住她的手揉捏。
每每他如此动作时,必是心中有所计较。
一路往清凉台去的宫道旁,菖蒲艾叶清苦的香气萦绕,往来婢子皆是驻足行礼,穿着素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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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懿太后早早儿便到了,身旁的赵尚仪今日又换了新装,松花绿的宫装十分应景。
因为是后宫宴会,也并无外臣在场,是以显得随性了几分,说到底便是一众妃嫔太妃们陪着太后祈福放生。
一席流水宴皆是素食,皇上坐在正中央,婉惠妃在右,温淑妃在左。
陈婠只是自顾自地用膳,一旁的温淑妃就显得热情了许多,时时替他斟了酒雄黄酒。
懿太后今儿心情不错,皇上一回宫便准了她的调任令,不仅生了吴硕河为左丞相,更是将赵尚仪的父亲从宗正寺卿升为宰相参事,及三品官位,可谓是大步高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