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将军升任大将军一事,在第二日朝会时,由陛下亲自宣布,同时任命的还有镇南、镇北、镇东三位将军,分别率兵数万,分散于神州四方。
于此同时,抚远将军上缴兵权交换兵符的急报,也抵达皇城。
天子特赦,命他仍担任原职,非但没有罢黜,更是派镇南将军同去,为他更添助力。
至此,登基一年之后,朝政更迭,新帝终于完成了中央集权的全部内容,并开始一步一步实现他驱逐异族的开天辟地之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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酉时从正阳宫离开,陈棠一直选择万华宫道往北的道路。
不多时,便要经过一方茂密的梅树林,时初冬降雪,梅蕊新开,一片轻淡幽香。
裹了裹身上厚厚的狐裘大衣,方行至梅林中央,却看见不远处,月色梅花之下,一道纤秀的身影立着。
陈棠收回目光,对于后宫女眷,自然是要尽可能地避开,以免流言口舌之祸。
他心中仍念着练兵之事,因为降雪,皇上又留他在京中,延迟归期。如今皆是是御马场外天微山内谷的练兵场操练新军。
本是不经意地路过,岂料那道身影却缓缓迎了上来,正正拦在他面前。
将头上雪帽摘下,月色里露出了一张妩媚娇艳的脸容。
温淑妃凝着眼前越发沉稳如山的男子,心下却是滋味难明,她道,“如今想要见将军一面,委实难得紧。”
陈棠与她对面而望,虽有思绪,却已无当初的波澜起伏。他撇开目光,十分疏离地行了礼,“淑妃娘娘万安。”
言罢,便提步往从旁绕过。
“将军且留步!”温淑妃忽然伸出手臂,秀目紧紧逼视过来。
陈棠不予理会,“微臣与娘娘并无可说之话,还请让开。”
娇嫩的脸容上,划过一丝极深的怨色,竟然轻声笑了,“如今,你说对本宫无话可说?”
尾音里却是浓浓的质问。
陈棠不语,只将目光放在梅树梢。
“当初纠缠我的人是你,如今翻脸无情的人还是你…即以招惹了我,如今为何又做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
陈棠扳开她握住手臂的指头,“若从前有冒犯之处,望娘娘海涵,娘娘总应知道时过境迁的道理。”
温淑妃心中大恸,不知为何,陈棠此时的一番话,竟像是尖刀一般锐利地割在胸房上,却要比皇上的冷遇更让她无法承受…
这个男人,他分明是爱自己的,可为何又能绝情如此!
“是不是没有猎苑那晚,将军便仍会如从前?”温淑妃端出手中的盒子,打开。
满盒碎玉,是他当晚砸碎的玉簪!
陈棠眸光越发黑沉下去,他冷冷推开,“不论如何,结局都是一样的。”
酸涩的眼泪,有一滴从眼眶滑落,温淑妃再也控制不住情绪,“当初是谁曾经说过的,此生此心只有我一人…”
陈棠没有回头,“淑妃娘娘也知道,那些都是当初的旧事了。”
所有的自尊骄傲,都在他的一句话里溃散无踪。
温淑妃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做出这样荒唐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