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此时正是焦头烂额,作为最为紧密的姻亲,常家自然也被卷进来。那宦官是个灵性的,一下就查出了陈家对陈德仁的恼怒,以及众大家族的不满。
圣上心里都跟明镜似得,这些位于庙堂之上的高官,平日口口声声喊着“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真沾到他们身上,却是丝毫都不退。原先他隐儿不发,毕竟谁都有贪心,逼急了也不好。但恰好赶上北夷进犯,圣上找到了突破口。
于是朝堂上,陈尚书当即吃了瓜落,其他人也都有所波及。天子一怒、伏尸万里,虽然不至于这么夸张,可陈家却着实没过好这年。
宜悠很容易抓住重点:“那些信是常爷漏出来的?”
“正是,刚好被圣上派去之人听个正着。此事乃是今日陈大人告知,若非如此,你我远在乡下多日,亦不会知京中秘闻。”
宜悠捂着肚子笑起来:“原来这帮人也与咱们一般,整日里关起门也不是一团和气。”
“那是自然,农家争端还少些,顶多就是谁多吃口饭的事。但在这些大族里,真金白银高官厚禄摆在那,刀光剑影自不必说。就连廖家,若不是廖将军压着,怕是也矛盾不断。”
宜悠心生感慨,李氏当年最爱挂在嘴边的话就是:人生下来就是要受苦的,所以每个婴孩降世时都要嚎啕大哭一场。
其实在她看来,人生大多数的气哭无外乎在意难平。而这各种意难平之事,却是因永无休止的、进而相互攀比而生。不攀比,自己活得自在之人终归是少数。
“出了此事,那些人家定会有所警觉。穆大哥,咱们这日子怕是不会平静。”
穆然点头,而后扔出了石破天惊的消息:“确实如此,新任云州县丞,便是常安之。”
“常安之?”
“便是常家之人,不过此人并非嫡支,而是二房幼子。方才陈大人已与我说过,此人虽年纪与陈德仁相仿,但心计却远非后者可比。”
宜悠眉头皱起,好不容易云州变得顺顺当当,知州与监军都与他们家交好。如今却来一常家人,这日子当真是一天都不叫人安生。
“也不知圣上是如何想得。”
在自己家,她好不惧怕的吐槽。章氏曾与她言明过,云县县丞人选,是双方角力的结果。当时她满心觉得,以廖将军如今的地位定然稳当,没想到希望还是破灭。
“若真派个廖家人来,云州岂不是彻底成为廖家地盘。”
穆然隐隐有些预感,前些年廖将军解甲归田,不是因为圣上初登基手腕不够。毕竟镇国将军摆在那,他真要保,谁能拉下马。如今大越看似重武轻文,可开朝立代五十载,国家逐渐从当年北夷入侵的阴影中走出来,也到了文官抬头之时。
“廖家又不会背叛他。”
宜悠颇为不服气,她脑子里没那么多弯弯绕,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就如碧桃和刘妈妈,虽然初时她对两人甚是严格,但在确定二人无私心后,她便放心的教两人一些事,并且把沈家包子摊的事交给他们经营。
“不是这么回事,傻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