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后我定再也不要碰皮面装帧的书籍。”
咬咬牙,打着哆嗦她如此说道,人牙子这手段当真恐怖。
“牛皮与人皮却是不一样,不过这些事却要告知陈大人。签了卖身契之人,打杀虽不犯法,可人皮之事着实有伤天和。”
宜悠忙不迭的赞同,又给端阳盛一碗冰糖雪梨:“不用害怕,你们兄弟如今在咱们这,只要踏踏实实不生二心,我们也不会做那等伤天害理之事,亦不会过分苛待。”
甜滋滋的味道抚平了端阳的恐惧,听着老爷威严的话语,还有夫人柔声的劝慰,他心中一暖。他见过太多人心不足的刁奴,被主人家鞭打后发卖回人牙子处,因此他本就不想有二心。
而如今,他却如碧桃般,真心佩服起自家主子。
“端阳自当肝脑涂地,好生做那些活计。”
宜悠只是轻微颔首,并没有再说什么。就目前看来,她还是挺满意端阳和端午。
到了两人独处时,宜悠就见穆然笨拙的抓着笔,在纸上画着,竟是端阳说得那些个刑法。
“穆大哥这是作何?”
“你有所不知,北夷人都是硬骨头。他们自幼生活艰苦,大越的大牢管吃住,对他们来说都是享福之地。是以每次抓获战服,刑讯逼供都是极苦的活计。如今我听着人贩子的手段虽然阴狠,甚至有伤天和,但若能从北夷人口中套出些许信息,便能挽救无数大越军士的性命。”
“所以穆大哥这是要誊在纸上,而后交由廖监军?”
“正是如此。”
宜悠接过他手中的笔:“你说着,我来写。穆宇他年纪小,却是听不得这些。”
她一手字虽然写得不好,但怎么都比穆然的鬼画符要好一些。
“穆宇听不得,你就听得?”
宜悠惊讶的朝他看去:“自然是听得,穆大哥听得写得,为何我就不能。”
察觉到她眸中的坚定,穆然将最后一丝忧虑之心收去。他的小媳妇当真是坚强之人,想着藏在心中沉甸甸的那事,或许在抻一个月,到时她反应不会那般大。
“穆大哥这是怎么,是不是有事在瞒着我?”
“并无,我说着你写,其实东西也不多。”
宜悠坐在椅子上,穆然站在她后面,痴痴的望着她柔软的发髻。北夷之战已是等不及,待北地冰雪消融,便是大军开拔之时。大越兵卒来自各府,各府总督向各州监军征集、各州监军再对治下各县尉征兵。
本来以县尉之职他不用再亲自出战,可陈家哪是那般好相与的。吃这么大个亏,那帮人连生吞活剥他的心都有。是以这次不仅是他,连带廖兄也被编入左军,一个月后大军便要启程前往越京。
夫妻俩合作,很快一份文书便写出来,穆然取出铁先生送的私印盖上,吹干墨迹后揣在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