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妇人……女子做什么,都可以因这两个字而是错,所有的努力都可能因这两个字而付诸东流。
施明武可是男人,老太爷、公公、二老爷、三老爷可都是男人,上辈子男人之见又落了个什么呢?
满门抄斩、诛灭九族!
她是妇人,胆小怕事,她的妇人之见,她只想救下自己和孩子,救下娘家不受牵连,而施明武的男人之见,却要祸害全族!
头一回反抗掌握她天的男人,傅南君吓得浑身抖,比做局害死太夫人留在府里的心腹更害怕,但她仍爬起来,抖着手找出狐裘斗篷穿上。
在她欲要踏出门槛时,施明武阴沉着脸,重重将茶盏坐在案几上,冷冷道:“傅南君,你敢踏出这道门,就别回来了!”
“你敢传出一个不利于施家的字,别怪我下手弄死傅家!别忘了你生的儿子们,还在这个府里呢。”
“傅南君!”
“傅南君,你可知,妇人提和离,是要坐牢两年的?”
这回,傅南君回头了,眼里泪光闪烁,殷红的唇早已咬得白,一字一顿道:“施明武,我宁愿坐两年牢,也要跟你和离!”
话落,帘子一掀,她便走了出去。
施明武收回看蠢货的眼神,抓起茶盏,狠狠砸在地上。
整个菡萏院,瞬间鸦雀无声。
沉默良久。
“来人!大奶奶染了风寒,不宜归宁,将她给我带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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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起了什么龃龉,昨儿世子爷睡在前院书房,今儿大奶奶的马车都快到二门了,世子爷火急火燎派人拦下,”甘禄堂里,汤嬷嬷笑着跟太夫人八卦,“这回可弄清楚了,是世子爷惹到了大奶奶。大奶奶出不去,又不肯回菡萏院,世子爷亲自去将人拽回院子。青天白日的,叫了两回水。”
太夫人嘴角一弯:“明武媳妇素来温顺,看来确实是明武惹急了她。小俩口,床头打架床尾和,有了龃龉,闷在心里头反而不妙,作出来这事就过去了。”
“正是呢。”
儿孙自有儿孙福,不出大错,太夫人是不管的,她更上心未出嫁的两个孙女,便问:“欣娘到底是珠珠的奶娘,她可还好?”
“哭了一场,大太太劝了好一阵子,两只眼睛肿得核桃一般。”汤嬷嬷忙回答道。
“唉,她是个重情重义的,最是念旧情,七岁时养的画眉鸟死了,到了十岁还作诗惦记。”太夫人又问,“昨儿夜里,窈丫头那儿,说什么冻半个时辰的话,是怎么回事?”
汤嬷嬷一阵为难。
太夫人人老成精,便知另有缘故,沉了脸敲打道:“于我,你还有什么隐瞒的?也要去看年轻人的脸色,当我这半截身子入土的人,明儿就进棺材了不成?”
汤嬷嬷噗通跪地,磕了个头道:“奴婢怎么敢!是这事做的实在下作——那秋石昨儿趁着二姑娘睡熟,悄悄开窗,开了整整半个时辰,二姑娘从头到尾听着动静,没敢出声,怕秋石立时将她捂死了,只躲在被子里挨着冷风,偷偷哭。
半个时辰后,秋石回去关窗,消灭痕迹,二姑娘忍不下这口气,奔着与秋石同归于尽的心,命令秋石在窗户下跪着。二姑娘陪秋石又冻半个多时辰,紫菀来了,才关了窗户,带走秋石。
紫菀跟姑娘呛声,二姑娘罚了她十个嘴巴子,至于那秋石脸上挨了巴掌,却是她自个儿打的,与二姑娘不相干。之后,二姑娘的厢房外,连个守夜的丫鬟都没有,直到第二天早晨,大奶奶才派了落葵和乌茜去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