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有谁愿意接过这个烂摊子吗?”荣辰问道,不错过场下任何一人的表情变化。
他为什么会让叶晚晚整顿宫学,其中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并不觉得如今这场景有人敢接这个烂摊子,除了大难临头还能跟他谈条件的叶晚晚。
正在扶额苦笑的叶晚晚,没由来打了好几个喷嚏,此时此刻,她只想说一句,钱难赚,屎难吃。
免死金牌固然好,可偌大一个宫学,里面夫子声音能盖过少爷声音的课堂,都寥寥无几,这让她如何是好?
学生不听讲,而里面教学的夫子许是也已经习惯了这场面,自顾自地讲着书里面那些之乎者也,头埋到书里面,眼不见为净,颇有些尊重个人选择,嘲笑他人命运的意味在里面了。
叶晚晚一一细数过去,现有那认真听讲的人,压根都不过五个,什么叫一只手数得过来,她也是体会到了。
“永清公主,陛下找您过去呢。”来传唤的是荣辰用在身边的公公,算得上是心腹了,走到无人的地方,他小声道,“朝中的大人们许是不甘心,还请殿下做好准备。”
叶晚晚点了点头,这一场硬仗,也是在她的预料之中,男尊女卑这个概念,当权者更甚,比起大部分普通人而言,他们更加害怕手中权利的中落。
她在林家村中里慢慢改相对容易,也就是这个原因,除了那少数不安分的,一家人能把日子过好,那啥啥的概念就没有那么重要了,但是今天不一样。
一路慢慢走,叶晚晚已经做好了过五关斩六将的准备,果不其然,她刚一进门就接受了所有人的注视,何尝不是一种隆重却又另类的欢迎呢?
因着有人看着,叶晚晚每一步走的都格外稳,行礼的时候也是规规矩矩的,饶是旁人想揪着这方面说,也说不出一点毛病。
用不出差错的礼节省去别人的挑刺和难,这第一关,算是过了。
“微臣有一事不解,敢问永清公主凭何执掌宫学?”白胡子老头当其冲,开始动攻击。
叶晚晚在心中叹了一口气,反问道,“那大人又为何觉得我不能呢?”
“向来就有一句话,学堂之上无罗裙,何况是大荣官家子弟皆在的大荣,是我大荣的希望,你有何资格在那里指手画脚?”白胡子老头
宫学是大荣的希望?那谁看了不绝望啊?一堆人拎出来有三个能用的算她识人不清,叶晚晚心里这么想的,也是这么说的。
“那我敢问大人可有去过宫学?可曾看过他们如今是怎样一副样子?会试的结果已经出来了,大家想必心知肚明,实话实说,在他们身上,我看不到一点希望。”叶晚晚冷声说道,话说的不是一般的直白。
有那不成器的儿子在宫学里面上学的,不由红了脸蛋,也不知是羞的还是气的。
“放肆,宫学再如何,也不是由你一个女子能评判的!”白胡子老头摸着胡子,像是要撅过去了一样。
叶晚晚神色未变,转身望向叭叭个不停的白胡子老头,“君子立世,为何有男女之分?你若真为了宫学好,大可考验我的学识人品一番,而不是在这里以我女子的身份做文章。”
苍天有眼,不是她不尊老爱幼啊,是这老头追着她不放,口口声声为了宫学好,一句都说不到点上,真是气人!
“大言不惭,真要考验学识,那你可敢?”这次说话的不是白胡子老头,换了一个同样是不待见叶晚晚的大臣。
不过在这里,待见叶晚晚的是真不多,满打满算可能也只有荣辰的亲信。
“有何不敢?各位大人若是有疑问,尽可问便是。”叶晚晚不得不庆幸家里有个科举的考生啊,她闲来无事的时候,也是有所涉猎。
天空没有巨响,白胡子老头闪亮登场,“我也不欺负人,向公主讨教一个简单的问题,‘性之德也,合内外之道也’,这是何意?”
叶晚晚略加思索,淡然道,“性者,乃天赋之本,德者,乃人文之根。性德相谐,内外合一,乃为人道之要。故欲论人道,必先知性德之合内外之道。”
“性者,生命之源,万有之基。人之初生,天赋其性,各禀阴阳之气,五行之质。性之本质,贵在真诚无伪,自然而然。性之价值,在于顺应自然,与天地同和。故养性者,宜顺应自然,修心养性,以求性之真纯。”
“德者,人文之华,道义之基。人之所以异于禽兽者,在于有德。德者,内心之品质,行为之准则。内外相应,心行一致,乃德之真谛。故修德者,务在锤炼心性,践行道义,以求内外合一。”
“才德兼备,乃为真正君子。”说到最后,叶晚晚都有些佩服自己了,不得不说,她也挺能叭叭的。
叶晚晚这一番话下来,有人不自觉地点了点头,而后想到自己的立场,又痛骂自己一句。
然而这只是开始,接下来问问题的人那叫一个层出不穷,从前向来各有己见的大臣们此时分外团结,都把矛头指向了叶晚晚。
叶晚晚也不着急,一一作答过后,又开始了她的反问历程,“永清也有一事不知,敢问各位大人可曾知晓粮食亩产几何?若非良田,又会减产几何?”
“真是胡闹,我们需要知道那些干什么?这些自有相应的人要负责?何虚我们多费心思?”白胡子老头气急败坏,不知是心虚还是真的大无语。
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叶晚晚又行了,她缓缓说道,“大人言之有理,只是宫学子弟呢?他们也不需要吗?”
“各位大人各司其职,那自然是好事,可是若放到下面的州县呢?若是不深入知晓农桑之事,是不是有受人蒙蔽的可能性呢?倘若税收都不明,那如何继续呢?”
“若宫学真要撑起大荣之将来,任重而道远。”
送了消息不让说话的荣辰,直接鼓了鼓掌,这才说出叶晚晚进来后的第二句话,“永清言之有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