油脂滴在赤红木炭上崩起来的明灭火星、氤氲在烤架之上带着孜然香的烟火气,还有夹杂着酒瓶清脆碰撞声一直绵延到梦境里的吵闹喧嚣,构成了顾夏大半的童年记忆。
等到他读初中的时候,烧烤摊已然升级成了烧烤店,小小的门脸儿上挂着块白底红字的招牌,龙飞凤舞地写着五个大字“小夏烤串店”,听说是本市书法协会的一人帮忙提的,也是店里的老熟客了。
顾夏在读高中之前,每天做完功课都得店里帮忙赚零花钱,寒暑假也不例外。
不过上高中之后,课业压力越来越多,他每天忙得除了吃饭睡觉上学,其他的什么都顾不上,饶是如此,顾夏依然清楚地记得自己高三下学期的那会儿,家里的气压明显有点低。
“爸,咱家是不是遇上什么麻烦了?”顾夏有回放假,终于忍不住问道。
“麻烦?咱家暂时没有,不过你要是考不上大学,顾夏我跟你说,你有大麻烦!”顾建辉叼着烟、眯缝着眼,回了顾夏这么一句。
“得,我多余问您!”
这事儿很快被顾夏抛诸于脑后,直到高考结束,他妈说起来,顾夏才知道那会儿店里确实遇上了大麻烦。
“小夏烤串店”的名头在本地极响,可顾建辉从没想过要注册商标,他压根儿就没这个概念,结果就被一家搞快招的餐饮公司给钻了空子。
对方注册了“小夏烤串店”的商标不说,还以此为噱头到处招商开店,不到仨月的工夫,假的“小夏烤串店”一下子开了二三十家,最近的一家店甚至就在他家不到1oo米的地方。
“所以说,不是‘柯蓝’,是‘nete’!”比姜鹤更快接受这个现实,他甚至为这份称得上奇妙的缘分兴奋不已。
姜鹤还在震撼于这份称得上诡异的缘分,顾夏却已经认真分析起了自己没现“柯老师”是姜鹤的底层逻辑。
姜鹤那会儿刚大学毕业没两年,在一家广告公司工作,加班到凌晨一两点是常有的事儿,偏巧公司里离烤串店就不到5oo米,姜鹤几乎每天都来报道,结果中间出了半个月差回来,总是人满为患的店里居然就只有两三桌客人。
“我当时真的没想到那文章有那么大的作用。”姜鹤双手托腮,吹了吹自己垂落在眼前的那缕头。
正好那会儿舌尖上的中国火得不要不要的,姜鹤就仿照文案风格写了篇推文,洋洋洒洒大几千字。
顾夏当然记得,那篇文章让他家的店生意再度爆火,她爸“烤串金城武”的名号也是靠那篇文章彻底打响的,那家餐饮公司最终捞了笔快钱就灰溜溜地跑了,剩下那几家加盟店生意惨淡,没半年就66续续地关张了。
喷香的烤串一下子也没那么诱人了,姜鹤连喝了两杯啤酒,打算倒第三杯的时候,被顾夏给拦住了,
姜鹤双手托腮,凝视着顾夏,努力在回忆里挖掘关于他的片段,依稀是有个瘦高的男孩儿,可跟眼前的顾夏完全对不上号。
“顾夏,你是怎么认识姜鹤的?咱们一家人跟她还真是有缘分呢!”
第二天刚吃过午饭,俩徒弟还没来呢,夏芸就守着一大盆腌好的牛蹄筋,开始用铁钳子串串儿,她边穿边跟顾夏闲聊,
“我们……不只是认识,我们现在在一块儿呢。”顾夏今儿特意回家,就是为了跟他爸妈说清楚这事儿。
“在一块儿了?你跟姜鹤在一块儿干嘛?哦,是不是要跟她现在搞得那个老年助浴合作啊?”夏芸根本没听懂顾夏那话的意思,整个儿一南辕北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