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忠嗣犹豫半晌,内心一番挣扎,说道:“非是臣不战,只因现在并不是出兵最佳的时机。”
王忠嗣叹了口气,顿了顿,幽幽接道:“殿下虎口拔牙,于艰难险阻中拿下石堡城,可剑南新败,陇右局势不稳,导致囊中之物又被吐蕃夺了去。”
李琩跟着叹气,道:“存地失人,人地皆失,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埋骨何需桑梓地,人生何处不青山。石堡城丢了事小,剑南六万将士埋骨他乡,才是真的可悲可叹。”
李琩说出了王忠嗣的心里话,但是王忠嗣从没在哪部兵书上见过这段总结,不由大为惊奇,道:“殿下说得十分在理,难怪殿下百战百胜,殿下的兵略臣远远不如。”
李琩微微一笑,道:“王将军过谦了。”
“臣肺腑之言。”王忠嗣认真回复,转眼看到杜良娣,沉吟片刻,道:“殿下,恕臣多嘴,杜二娘已与太子和离,你带着她,恐怕会生出许多是非。”
杜良娣听到这话,神色一凛。
李琩道:“王将军有所不知,杜二娘昨夜遭人灭口不成,被丢到了延平门外的坟场,我碰巧遇到,便把她带了回来。”
“这……”王忠嗣微惊,瞬间便想到了李亨和李林甫,不过这种事不方便在这里讨论,他便也没接着说,兀自感慨会儿,道:“殿下宅心仁厚,末将甚为敬佩。臣还有些琐事要处理,先请告退。”
“王将军慢走。”
李琩起身,目送王忠嗣下楼。
忙活了一天一夜,李琩十分困倦,便先回了府邸补觉。
睡到下午,李林甫派管家来请李琩过府一叙,李琩答应下来。
待李林甫管家出门等候,张光晟道:“殿下,右相好大的架子,有事找殿下,不亲自登门,反而差人请殿下过府。”
李琩笑道:“我把杜良娣带入府邸,右相这是要找我麻烦。”
张光晟一怔,随即明白过来,道:“那我们要不要做点准备?”
“不用。”李琩摇摇头,“右相想见杜良娣,我便带杜良娣去见见他,你去把杜良娣叫上,随我一起去右相府。”
“是。”张光晟领命而去。
……
平康坊,李林甫府。
李琩几人穿越穿过长廊,过了三道月门,两座月桥,李林甫方才姗姗来迎。
李林甫来到李琩跟前,道:“臣事务繁忙,不及远迎殿下,还请殿下莫要怪罪。”
“我岂敢怪罪右相。”李琩微微一笑,打量四周,接着道:“能到右相府中一观,是我的荣幸。只是没想到右相居然如此节俭,楼阁所用建材,竟然不是香木,而是普通木料。”
李林甫闻言,神色有些不自然,笑道:“臣向来节俭,外出时仪仗盛大,不过是为了不丢大唐的脸面。”
“真是难为右相了。”李琩违心的夸了一句,沉吟片刻,道:“我看楼阁的木材陈旧了些,想必是李卫公时期留下的,右相虽然节俭,可也不能委屈了自己,该换便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