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认识到,现在大唐矛盾重重,内奸臣当道,外藩镇做大,上层权贵夜夜笙歌,下层百姓民生困苦,这种时候,恰恰是君王锐意进取之时。
可是李隆基已经不复当年,作为继承人的太子又一言难尽,他看不到大唐的未来在哪里,
王忠嗣活得清醒,可是却无可奈何。
李琩大致能猜到王忠嗣的意思,笑道:“王将军忧国忧民,倒是让我想起一句话。”
王忠嗣道:“请殿下赐教。”
李琩道:“王将军已经做了自己能做的,就算是萤火,也是光芒万丈,更何况王将军现在是四镇节度使节。”
王忠嗣没想到李琩给他这么高的评价,忙道:“殿下谬赞,若论光芒,臣怎能及得上殿下。”
说罢,又细细品味了李琩这话的意思,补充道:“谢殿下教诲,臣确实不应该过分多想,臣的当务之急,还是以陇右和吐蕃事物为主。”
李琩只是纯粹的夸一句王忠嗣,完全没想那么多,但王忠嗣被李琩过往的智慧所震惊,因此对李琩的话,总会往好的方面举一反三。
王忠嗣举一反三后,接着道:“臣虽不以武力攻取石堡城,但必定会保土安民,臣以为,陇右的当务之急,有两点。”
“哪两点?”李琩顺口问道。
“第一点,以石堡城为界,绝不让吐蕃再犯大唐一寸土地,现在秋收在即,吐蕃很可能再行劫掠。第二点,协助剑南夺回松州。松州是剑南通往陇右的重要中转站,松州不夺回来,无论战略,还是商路,都对大唐极为不利。”王忠嗣作了解释,最后问道:“殿下以为如何?”
这两点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也十分难。
吐蕃以石堡城为据点四处劫掠,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性,要想防范,必须要有精妙的战略布局。
而松州,紧挨着磨环川,要夺回松州,就要和磨环川驻扎的吐蕃军团会战。
历史上哥舒翰被调回去平定安禄山叛乱之前,就正和磨环川的吐蕃军纠缠。
李琩若没有炸药搞定石堡城,能想到对阵吐蕃的最好方式,也是如此。
“这也是我能想到最好的策略。”李琩肯定的回复道。
王忠嗣得到了李琩的肯定,高兴道:“既然殿下也认为妥当,臣便照此行事。事不宜迟,臣需到陇右,先行告退。”
李琩道:“王将军慢走。”
“喏。”王忠嗣给李琩行了一礼,先行离开。
其实李琩回安西北庭也要路过陇右和河西,他和王忠嗣同路,但是现在他们两人都是藩镇大帅,若是一同赶路,会落口实给李林甫,引起李隆基的猜疑,因此两人都默契的没提同路的事。
李琩目送王忠嗣离开,回到自己府邸。
他府中,阿绮丝已经让人收拾好行礼,随时准备出,何锦也打算跟他一起回去,除此之外,杜二娘一家人都被衙役送了过来。
众人见到李琩,纷纷行礼。
押送杜家的衙役行礼之后,主动道:“殿下,此去碛西山高路远,小人等于路不熟,想同殿下一道,还请殿下恩准。”
这衙役话是这么说,但实际上,他们之所以要和李琩同路,是因为这背后关系错综复杂,上面也有暗示。
不过李琩也不计较这些,给管家李九递了个眼神,李九便掏出一袋钱呈给李琩。
李琩接过钱,拿给这衙役,道:“弟兄们一路辛劳,这点钱买点酒喝。”
这衙役高兴的接过,道:“多谢殿下恩赏。”
李琩回之一笑,向阿绮丝走去。
杜二娘见李琩轻描淡写的给了衙役钱后,完全没有向杜家要谢,心中又对李琩感激了几分。
杜二娘曾经作为良娣,知道流放的门道,衙役押送流放犯人有限时,一来一回旅途遥远,十分艰辛,因此即使秉公执法,一路上也会将艰辛的怨气转到犯人身上,若是上面再有什么指示,那犯人则更加难过。
以杜氏如今的处境,如果不是李琩,他们一家人走到流放地,能活着的人恐怕没有几个。
因此,李琩对他们杜家,是再造之恩。
念及此处,杜二娘来到李琩跟前,给李琩磕了一个头,道:“寿王殿下大恩,杜家无以为报,来世我结草衔环,再报殿下。”
有杜二娘带头,杜有邻等人也跟着跪谢李琩。
李琩被这突然的一跪惊了一下,连忙扶起杜二娘和杜有邻,道:“我如何受得起如此大礼,我不能保你们在长安接着荣华富贵,但保你们安然活着,不过举手之劳,你们不必如此多礼。”
杜二娘道:“寿王殿下举手之劳,对杜家却是再造之恩,我先前还以为殿下是……是我不对,错怪殿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