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照觉得小姑娘配这些颜色最好看,显得生机勃勃还娇俏,尤其姜月半死不活的,用这种颜色还能中和中和。
这次他不敢叫姜月自己说喜欢不喜欢了,免得再闹出像之前的笑话,他问,她答就是了。
他晃晃手中的丝带:“喜欢吗?这个颜色喜欢吗?”
姜月眼睛都亮了,没想到聂照会送她新的,连忙伸开手,点头。
聂照笑了,把丝带递给她:“好眼光,”然后从袖子里又掏出一条藕荷色的给她,“这条是奖励你有眼光的。”
现在她一共有三条颜色不一样的丝带可以用来绑头了。
“喜,喜欢……”她这次没说喜欢谁,就兴冲冲拿着丝带钻进屋里,叠好收拾整齐。
她现在已经能勇敢说出喜欢、讨厌这两个词,聂照觉得他养孩子还是很有天赋的,果然优秀的人做什么都是优秀的。
大概是家里多了个人的缘故,聂照以前出门总关注自己缺什么少什么,现在出门,却会下意识思考姜月缺什么少什么,要不要给她带点儿东西回去之类的。
铺子里卖的胭脂水粉,小姑娘用的手钏钗子,还有各种颜色鲜嫩的衣裳,没什么用却十分好看的蝶贝盒子,只要他觉得没有的,就会往家里买。
自小他手就松快惯了,后来在逐城买东西也不怎么要钱,聂照对钱就更没有什么概念。
他买了,姜月就高兴,说喜欢,夸他真有眼光。
她一夸,聂照就高兴,又去买,最后翻翻口袋才现,钱见底儿了,收支不平衡,入不敷出,这日子可以用一塌糊涂来形容。
分明开春儿说要送姜月钱去读书,现在束脩被花完了。
聂照躺在床上,只要一想到时候自己说没钱供她读书了,姜月那张脸上可怜巴巴的表情,他就抱着枕头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到时候她肯定会说:“没关系的,我不去也可以。”
聂照在床上翻滚的更勤了,像高火下的蛋炒饭。势必要把蛋液均匀沾到每一粒米饭上。
不行,既然都答应了,文具也买好了,就不能言而无信。从今天开始他决定好好记账,量入为出,适度消费。
至于钱,他再想想办法吧,距离开学还有一个月,他总不会一文钱都赚不到吧?
聂照开始记账了,这是个好习惯。
但记账之前,他说要有专门记账的本子,既然有了记账本子,那算盘也是必备的,笔也得用新的,代表新的开始,这样会让他更有动力,而且更细的笔写出来的数字更清晰,免得坨成一团。
聂照为了节约钱而记账,最后现为了记账,额外支出了五十文。
其实这倒是不打紧的,为了记账省钱嘛,早晚都会省出来的。
每个月月初,他给自己做好计划,一个月只花五百文。
想法是好的
,可惜钱总是以各种各样的理由从自己口袋飞出去,钻到别人的口袋里。
譬如阿荣说:“聂大人,买点猪骨头回家吧,保准儿新鲜,炖点骨头汤,小月喝了保准儿能长肉,变得白白嫩嫩的。一斤两文,三斤四文,十斤七文,买得越多越划算。”
聂照初始还有理智:“我不会做饭。”
但经不住阿荣游说:“这有什么不会的,调料一扔,水一放煮一个时辰就好了,这东西多简单,包教包会。”
聂照一想,是得买,大手一挥买了十斤猪骨头回家,全然不顾家里的锅根本炖不开这些,最后十斤猪骨头臭了五斤。
他抠抠搜搜一个月花了不少的钱,最后一对帐现花了,犹豫再三,做起假账,强行四舍五入,把零头抹掉,实在抹不掉的就挪到下个月,记作下个月的开支。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在姜月开学之前,他还是凑够束脩,顺利把人送进学院了。
姜月身量不高,因为营养跟不上,头又短又黄,在一众学生中属于鸡立鹤群。
聂照掐尖儿要强了一辈子的人,不免觉得丢人,在送她到青云书院的第一天就打定主意,今后绝不会接送姜月上下学。
姜月在家里住了小半年,到处都是她的影子,虽然她平常不怎么说话,但家里缺了这么个影子,还着实让人心里不太适应。
聂照第十三次躺在树上从上往下看,没看到姜月的身影,一怔,空落落的感觉席卷全身。
他禁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想姜月今天上了什么课。
学院的学生怎么样,有没有欺负她的。
她那么笨那么呆,万一受欺负了肯定还不会找先生告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