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常鸣江和常时在老两口之前的房间说话。常鸣江上了香,已经快燃尽了,淡淡的香烛味道萦绕不散。
“大伯,您可以回去和大伯母商量商量,不着急的。”常时翻着奶奶生前抄的经书,雅正的小楷,很好看。
常鸣江站在窗边看着窗外,闻言转过身来。脾气已经发过了,现在冷静下来,越发觉得自己这辈子活得太窝囊,像个笑话。
“你和老爷子太像了。”他看了眼墙上的遗像,老爷子浅笑着,常时也是。
常时淡淡道:“这句话我听过无数次了。”
常鸣江走到爸妈面前,盯着他们,对常时说:“倒不如把我这条命分给你爸还有你三叔,你爷爷奶奶应该会更高兴。”
常时听不下去这话,放下腿站了起来,“您以为奶奶抄这些经文为的是谁?”
常鸣江回头,说出常时的意思,“为了我啊?”带着些许自嘲的意味。
他信也不信。接连失去两个儿子,老爷子和老太太自然伤心又害怕,想留住剩下的这个。但是什么东西都是失去了的最宝贵,人也不例外。活得越久,被挑剔得越多,矛盾就越多。他这个大儿子,就像“鸡肋”。
“话已经说完了。”常时把经书小心地放回抽屉里,“您和大伯母商量好再通知我。”
说着手已经搭到了门把手上,“哦对了,还有一件小事。”
“年年说她想我陪她入场,大伯您看呢?”
常鸣江笑出声,“一群小白眼狼。”
常时笑笑,出去合上了门。兆叔过来,没问什么,陪常时往门口走。
“外面雨越下越大,等一会儿再走?”
常时说没关系,开门出到门厅,看见常旬和兆潭,第一句话就是问谁抽烟了。
兆潭的脖子微微转向常旬,常旬白了他一眼,“是兆潭引诱我抽的,我就抽了两口。”
“不是大哥,你鼻子怎么这么灵啊?”
常时没继续这个话题,问常旬:“你要回去吗?”
常旬想了想,又看了看兆叔,说:“兆叔我先回去了。”
兆叔劝不住,点了点头,让兆潭慢点开车,千万注意安全。
以前兆潭开车,副驾驶肯定是常旬坐。但今天常旬却跟着常时上了后面。
“大哥,你和大伯都谈什么了?”出了老宅大门后,常旬问。
他刚说完,车子突然来了一个急刹。
“怎么了?”他问。
兆潭慢慢启动车子,“没事,一只猫从路中间窜过去了。”
“哦。”常旬说。
常时笑了一下,“你不在前面帮忙看路,马上就出状况。”
常旬不可思议地转头看着常时说:“大哥,你……”竟然拿我们开玩笑。
不过顾忌着前面的人,别别扭扭的,没说下去。
兆潭说:“是我没留意到。”
常旬说:“当然怪你,技术这么差,我怎么放心让我大哥坐你开的车。”
“我明天就配个眼镜上班。”兆潭回应道。
“近视镜还是老花镜啊?”常旬又怼回去。
兆潭轻轻笑了一下,“都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