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瞬間安靜。
什麼叫略有齟齬?怕是有巨大矛盾!
他們都非常了解費元禕,一個死要面子的冷血之輩。幾年前,趙瀚說起來是養子,其實就是一個家奴,費元禕怎麼可能同意孫女下嫁?
怕是陷害趙瀚,逼得趙瀚火燒縣衙,費元禕這老傢伙也有份!
費映環說道:「晚輩過年之後,便要去吉安那邊,並無精力在族中管理事務。趙瀚在含珠書院時,最是敬重山長,因此族長之位非十三叔莫屬。」
眾人理順緣由,此刻紛紛稱是。
費元祿也不好推辭,當即拱手道:「值此危局,在下只能義不容辭了。」
又有個老頭子說:「大昭,既然趙瀚是你的女婿,這費家的田產應該能保住吧?」
「不能!」
費映環搖頭說:「此子打小就有主見,他既定下規矩,就不可能更改。晚輩此次回鉛山,便是來把事情說清楚。趙瀚之政,只分地主田產,不要地主的房子、商鋪和工坊,更不會搶劫士紳的浮財。各位長輩熟讀史書,當知反賊起事,這種手段已經非常仁慈。可仁慈歸仁慈,誰敢阻攔分田,必然殺人抄家!當然,只抄一家,不抄一族。抄到哪位叔祖名下,與我鵝湖費氏無關。」
場面安靜下來,都在思索利弊得失。
還是有人不甘心,問道:「大昭,真的不能通融嗎?」
費映環冷笑道:「各位叔祖、叔伯,費元鑒已經做了建昌知府,他想必很願意回鉛山抄家。」
此言一出,在場有好幾人面色劇變。
他們參與過當年之事,逼死費元鑒的生母,還分了費元鑒名下的產業。
就算趙瀚答應不分費氏田產,這些田產也不會留給他們,費元鑒肯定要回來報仇奪田。
其實吧,費元鑒哪有那些心思,人家整天忙得焦頭爛額,怎願理會老家的幾個蛆蟲?
建昌府被打爛了,費元鑒調去做知府,除了安置移民、主持分田之外,還要嚴厲打擊南豐密密教徒,至少得半年以上才能喘口氣。
而且,費元鑒剛有了兒子,身為人父,以前許多事情都淡了。
費元鑒這次只有三個要求,一是把慈母陳氏接去建昌,二是拆掉旌表生母的烈女牌坊,三是把他名下的田產全部分出。他想在建昌府安家立業,他自己也在建昌府分得田產,明擺著是要跟鉛山費氏劃清界限。
也有可能,是費元鑒變得成熟了,以前許多事情也想透了,猜到生母之死跟趙瀚、費如鶴、費純、龐春來有關。因此他徹底脫離鉛山費氏,甚至除了給父母遷墳,從今往後都不再回鉛山,表明自己早已忘掉過去。
費映環繼續說道:「分田分家,必有之事,望各位長輩好自珍重。事情我都說清楚了,趙瀚雖是晚輩的女婿,可他跟費家是有仇怨的。若不配合,費家反而更可能被殺雞儆猴。」
一個族老突然問:「若是族中子弟去投靠,可否能夠立即做官?」
費映環解釋說:「欲投趙瀚,可去各府報備。有一府同知負責吏治,登記之後,便會被派去各級衙門觀政。觀政期間,名曰實習,只是管飯,不拿俸祿,還要幫著做事。實習半年,便可轉為預備吏員,可繼續幫忙做事,可回家等著分配職務。一旦有缺,預備吏員便能轉為正式吏員。」
「想做吏員都這麼麻煩?」眾族老驚呼。
費映環繼續宣講政策說:「趙瀚的吏治,有功必賞,有過必罰。而且,此為創業之初,今日占一縣,明日占一府,官員和吏員都升遷很快。趙瀚治下,吏員可以升為官員,不要把這當成大明的刀筆吏。汝等可知,有方氏兄弟起兵,帶著兩縣之地投靠,還幫忙圍困了第三座縣城。這方氏兄弟,立下如此大功,也只能從縣丞做起。」
說著,費映環突然苦笑:「便是晚輩自己,去了女婿那邊。雖不用觀政,也不用做吏員,但依舊得從縣衙主簿做起。直接做主簿,並非因為別的,而是晚輩曾立有大功。」
什麼大功?
當然是跑去贛州做探子,把福建官兵的底細都摸清了,讓費如鶴打仗的時候能夠知己知彼。
「能否考試做官?」又有族老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