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實有很多抗清義士,散財募兵,死守城池,整城整城被屠殺。
但必須看到,在廣大的農村地區,農民已經沒什麼可失去了。他們不但不抗清,甚至有人給清兵做帶路黨,而且這種帶路黨到處都是。
閻應元在江陰舉兵抗清的同一天,在江陰的鄉下,大量家奴和佃戶,衝進徐霞客家中,殺死徐霞客二十多個族人,放火燒了徐霞客的宅子。
是不是很詭異?
同一個地區,甚至在同一天。富人和士子舉兵抗清,而家奴和佃戶,卻把清兵當做靠山,趁機殺死自己的主人。
趙瀚能夠橫掃江南,一道釋奴令,一道分田令,就已經足矣。
地主家裡就算養再多打手,面對拿起棍棒的家奴和農民,也只剩下逃命的份兒!
在明末,南直隸、浙江、湖廣、江西這四省,只要聽到流寇或者清軍要來了,必有家奴或者佃戶造反。他們天真的認為,流寇和清軍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後來全民抗清,是因為滿清殺得太狠。
就連許都的白頭軍殘部,本來是被朝廷逼反,接受招安之後,還被殺了幾十個領。他們跟大明官府有深仇,最後還是做了抗清部隊,這實在是被滿清給殺到不得不抗清。
許都一個秀才,就能在浙中占領十多座城,趙瀚帶著強兵能遇到什麼抵抗?
真出現惡戰,反而是逆向金手指!
(諸位看官不要再吐槽了,這種情節必須寫出來。難道就只寫一句:趙瀚出兵占領了江南?)
……
北京。
紫禁城,乾清宮,一片死寂。
南京失陷的消息傳得很快,快船入京,只用了十天。
這多虧了北方官兵,剿滅山東漕民起義,否則大運河還被堵著呢。
崇禎雙手顫抖,放下揚州發來的塘報,喉嚨發乾道:「眾卿還有什麼話要說?」
楊嗣昌此時不在北京,他去了河南,正在竭力圍剿李自成。
薛國觀心中恐懼,硬著頭皮說:「只能先滅流寇。」
「流寇,流寇,多少年了,流寇還沒剿滅,」崇禎毫無徵兆的憤怒起來,「流寇不能滅,韃奴不能滅,趙賊已經竊據南方數省!」
眾臣無言,不敢說話。
一個文臣驀地站出,卻是趙瀚的老熟人,崇禎初年的江西督學魏照乘。此人跪伏於地,厲聲疾呼:「陛下,楊嗣昌當斬!」
內閣次輔范復粹也出列,跪下說:「陛下,請斬楊嗣昌!」
輔薛國觀連忙出列:「陛下,楊東閣正在河南剿賊,臨陣換帥乃兵家大忌啊。」
閣臣程國祥說道:「陛下,請斬楊嗣昌!」
南京已然失陷,北京還在搞黨爭。
自從去年冬天的劇變之後,楊嗣昌已經失去對朝堂的控制。並非他不再被皇帝信任,而是崇禎皇帝想一出是一出。
崇禎認為,軍事接連大敗,是由於閣臣不熟悉部務,不能很好的統合六部職能。
於是崇禎下令,本屆內閣人選,在六部各提拔一人。
這導致有一半內閣大臣,都變成了東林黨,或者是傾向於東林黨。然而輔薛國觀,以及權力最大的楊嗣昌,又都是東林黨的死敵。
內閣就此變成黨爭的主戰場!
幾位閣臣,勢同水火。在內閣已是爭吵不休,他們又來自六部,擁有六部的影響力,因此六部也互相拖後腿。
無論好事壞事,啥事兒都別想干,朝政變得前所未有的混亂。
崇禎看著這些內閣大臣,已經氣得渾身發抖。
老子讓你們來議事,你們卻來吵架搞政鬥,南京都已經丟了啊!若是斬了楊嗣昌,便能挽回大局,朕可以斬十個楊嗣昌!
崇禎冷笑道:「諸卿欲斬楊嗣昌。那好,就當楊嗣昌已死,你們開始說正事吧。誰能收復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