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念祖坐船前往四川,半路還接了一個人:費如惠。
費如惠的軍職是營長,統兵五百,大同軍中唯一的女指揮官。
能夠拜訪秦良玉,費如惠激動無比,就是那種粉絲即將見到偶像的感覺。
船上載著三百石糧食、五十壇好酒,剛開始度奇快。至西陵峽之後,航道曲折、怪石林立、灘多水急,一路需要老舵手領航,關鍵處還得縴夫進行牽引。
稍不注意,舟毀人亡。
聽著岸邊的縴夫號子,徐念祖立於船頭說:「費營長,見了那位秦將軍,須得稍微矜持一些。」
「我曉得,」費如惠笑道,「公是公,私是私,這道理簡單。」
「那便好。」徐念祖微笑。
從軍數年,費如惠的顏值直線下降。變黑了,變壯了,皮膚也更粗糙了,而且雙手滿是繭子。
她丈夫如今擔任石門知縣,夫妻倆聚少離多,而且膝下只有一子。
要不是生孩子耽擱一年多,以費如惠的軍中資歷,估計已經做了團長(統兵15oo)。
船行至夔州府,對岸喊殺聲震天,卻是張獻忠正在圍攻夔州城。
張獻忠已經拿下南陽盆地,招募流民進行墾殖。雖有旱災,並不嚴重,他不需要賑濟災民,也不需要體恤百姓,秋收之後竟然兵糧充足,馬不停蹄的跑來進兵四川。
這等於說,趙瀚和張獻忠都在攻略四川。
趙瀚在長江南岸擴張,張獻忠在長江北岸擴張。
相對而言趙瀚比較吃虧,作為入川咽喉的巫山、奉節、夔州、雲陽、萬縣、忠縣、豐都,城池全部建在長江北岸。
趙瀚連屯兵轉運的據點都沒有,必須在荒灘自己修寨子,否則就只能去打北岸城市。
一路來到雲陽,徐念祖望著兩岸地形,對費如惠說:「瞿塘峽那邊,可在大溪口(集鎮)屯兵屯糧。過了瞿塘峽,雲陽縣必須拿下,絕對不能留給張獻忠。若是張獻忠奪走雲陽,那就得快出兵拿下萬縣,否則我軍找不到入川落腳點,後勤輜重的運輸壓力倍增。」
費如惠說:「這都已經入冬了,張獻忠還來打夔州,他對四川勢在必得。若是我軍拿下雲陽或萬縣,必定要跟張獻忠打一場。」
「遲早是要打的,四川天府之國,哪能輕易落入賊寇之手?」徐念祖其實有些腹誹,認為趙瀚太過婦人之仁。
按照徐念祖的想法,今年就該擴軍至十個師。或者正規軍保持原樣,招募十萬農兵出戰,迅把山東給打穿,明年就能拿下北京城。
攻破北京,大明覆滅,登基稱帝,天下可定!
至於轄地內的民生問題,統一之後慢慢恢復便是。山東、河南的災民,甚至是江淮流民,都可任其自生自滅,若是那裡的人死完了,今後慢慢從南方移民過去。
儘快占領北京,儘快滅了李自成和韃子,這也屬於澤被蒼生的手段。
任由李自成和滿清多蹦躂兩年,難道不也會多死人嗎?
趙瀚的回答是:「徐徐擴張,兼顧內政。一不破壞民生,轄地之內欣欣向榮;二可踐行大同理論,將人心擰成一股繩;三能讓官吏快升遷,減少腐敗現象,保持官員熱情;四可避免占地盤起義,我們治下有人造反像什麼樣子?五可繁榮工商業,組織移民、安置流民需要大量物資,這些都是官府向商人購買。商人賺到錢了,官府的稅收就更多。移民、流民安穩生息,又可產生的稅源,這種事情越早做越好。」
趙瀚的這番解釋,徐復生能夠理解,但打心裡並不認同,還是覺得該儘早平定天下。
十一月底,船隊在豐都縣城對岸轉入龍河,沿河而上停靠在南賓里(豐都縣龍河鎮)。
鎮上居民多漢人,明初這裡是南賓縣城,而今則是石砫宣慰司的官衙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