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敵方騎兵有多少?」張獻忠問。
那個老回回的部下回答說:「約有兩三千,大部分都不穿甲,只用一桿火銃跑遠了放銃。但有好幾百騎兵,那些戰馬又高又壯,人著重甲,戰馬的要害處也披甲。」
張獻忠問道:「那些戰馬能有多高?」
那人說道:「比大王的坐騎還高得多。」
「幾百匹戰馬,都有那麼高?」張獻忠驚訝道。
那人說道:「不僅又高又壯,衝起來也快得很。他們還有步卒,騎騾子行軍,專門堵截我家將軍的去路,不讓我家將軍帶著騎兵回來匯合。」
張獻忠疑惑道:「就算步卒騎騾子,也不該追上老回回的騎兵啊。」
那人說道:「敵軍到處布置了哨騎,這些哨騎每隊只有兩人,什麼兵器都不帶,輕裝行軍跑得很快。他們也不敢接戰,遇到我軍就逃,然後奔往附近的集鎮點燃狼煙傳信。那些鎮子外面都挖了壕溝,裡面守著許多農兵和百姓,我們的騎兵攻不進去。」
說著,那人焦急道:「我軍全部是騎兵,帶的糧草不多,沿途又搶不到糧食,兩天前就已經斷糧了。」
張獻忠默然。
孫可望急道:「父親,十萬精銳、二十萬民夫,全部圍在這裡攻城也不是辦法。不如孩兒分兵東進……」
「東進哪裡?前面三個縣,都跟這裡一樣,野外根本沒有百姓,你分兵過去強行攻城嗎?」張獻忠反問。
孫可望說:「探子回報,說野外還有許多集鎮。咱們不打城池,專去打這些集鎮。」
張獻忠嘆息道:「敵軍主力一直沒現身,恐怕就是在誘我分兵。一旦你帶兵出去,極有可能被包圍,到時候想回都回不來。」
孫可望仔細思索,感覺確實如此。
這仗打得太憋屈了,廣濟縣城必須拔掉,如此才能保住糧道安全。就算不管糧道問題,這也是他們的撤軍通道,不拿下廣濟城的話,一旦戰敗都沒法撤軍。
可打尼瑪半個多月,對方正規軍都沒見著,縣城還安安穩穩在那兒立著。
當天傍晚,老回回帶著騎兵回來,狼狽不堪道:「我是繞路回來的,趙瀚的騎兵太噁心人,騎騾子的步卒配合大量哨騎也噁心人。老子的騎兵沒了兩百多,根本就不是戰死的,而是斷糧餓得沒力氣了!快快下令造飯,我已經兩天沒吃東西了!」
張獻忠下令火頭軍造飯,先拿來一些餅子充飢,問道:「敵方究竟有多少騎兵?」
「最初只有兩千多,後來又多了一千,還有好幾百重甲驍騎。」老回回說道。
張獻忠問道:「全都比我的坐騎高得多?」
老回回說道:「何止是高,跟那些戰馬比起來,咱們的戰馬就像是騾子!這仗沒法打了,野外見不到人,也搶不到糧。敵軍除了騎兵,根本就不出來打仗,只等著咱們去攻城。這廣濟城拿不下,你敢分兵去攻別的地方?」
孫可望說:「父親,恐怕北邊的情況差不多,定國也只能這樣強行攻城。」
北邊堅壁清野更簡單,那破地方旱災嚴重,今年擺明了顆粒無收,老百姓撤離時沒有絲毫留戀。
老回回說道:「等咱們攻城疲憊了,士氣下降了,敵軍主力也該出來了。而且敵軍控制長江,隨時可能運送主力在我們後方,到時候想撤都撤不了。這仗沒法打,趕緊全軍撤回去!」
現在就撤兵,豈不鬧出個大笑話?
三路大軍共計二十萬,民夫動用了將近四十萬。一座城沒打下來,一粒米沒搶過來,就這樣灰溜溜回去?
該死的左良玉,怎麼還不南下幫忙?
還有那羅汝才,約好了一起南下的!
左良玉正在山東面對瘟疫,他不敢動,一動後方就炸,而且士卒多染病,根本就沒法作戰。
羅汝才其實出兵了,下來逛了一圈。連跑兩個縣,發現沒糧可搶,也不敢太過深入,乾脆又帶著騎兵滾回河南腹地。
「這姓趙的真是無恥!」張獻忠大恨。
南方北方,堅壁清野六七個縣,消耗的糧食足以打一場大仗了!
趙瀚就是不打仗,就是要浪費糧食保住百姓,把敵人拖得疲憊了再去打。
張獻忠長驅直入也無所謂,最好能一直衝到沒有堅壁清野的州縣。到時候遠離地盤,戰線拉長,可以尋找無數機會將其擊敗。
張獻忠咬牙切齒道:「再攻三天,打不下來就撤軍,讓那些礦工加快挖地道。只要攻破廣濟城,定然能夠獲得無數糧草!」
(求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