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舜水很快來了,執掌西河地區的民政。
如果大同軍能拿下陝西,朱舜水就是陝西左布政使。他是趙瀚的老朋友,在進兵江南時投奔,從縣丞一步步爬上來的。
河南那邊,胡夢泰也在等著,等大同軍拿下山西,就立即去做山西布政使。這位是費映環的表妹夫,也跟趙瀚屬於老相識,收復廣東之後便來投奔。
「西河的農民,積極性不是很高,士紳地主也有牴觸情緒。」宣教官丁汝貞說。
朱舜水感慨:「看來這李自成,把陝西治理得不錯。」(西河地區,其實屬於山西管轄,但戰時暫且劃歸陝西。)
所謂不錯,是跟大明相比。
陝西十多年兵災和旱災,老百姓受盡苦難。李自成讓他們耕種無主之地,賦稅也不是很重,農民們自然擁戴。
而大同軍來了,給農民分田,給農民減稅,這些都是李自成做過的。
大同軍又要分地主的田,地主同樣不高興。但也僅此而已,並未激烈反抗。實在是山陝人口銳減,地主家的田產再多,沒有佃戶幫忙耕種,那可只能選擇拋荒。
一向都有用的分田政策,在西北很難取得效果。
這裡跟河南、山東不一樣,雖然都是久經戰亂、人口銳減、乾旱多年,但魯豫兩省是由大同軍終結亂世,社會各階層都對此感恩戴德。山陝兩省,卻是李自成終結亂世,大同軍反而屬於挑起戰爭的入侵者。
朱舜水來到西河造冊分田,完全得不到百姓擁護,無法在此獲得群眾基礎!
甚至,基層農會都不好建立,農民沒有加入農會的積極性。
「咱們能給本地農民帶來什麼?」朱舜水問道。
丁汝貞回答:「咱們帶來了戰爭,此外什麼都沒有。」
朱舜水無語。
丁汝貞又說:「其實,偽順朝廷,文官武將對百姓的盤剝也是很重的。李自成說三年糧賦減半,但文官和武將,都會收取許多雜稅,還會徵發百姓去服徭役。咱們一來就說,沒有雜稅,沒有徭役,可百姓根本不相信。」
朱舜水點頭道:「我明白了。南方的農民,相信免徵徭役和雜稅,是因為給他們實打實分田了。分田就是最大的好處,有了這個好處,其他好處就值得信任。而這裡的農民,分田對他們來說,不是什麼實質好處,所以也不相信其他好處。」
「就是這般道理。」丁汝貞道。
朱舜水說:「咱們得立信,得讓百姓信任朝廷。還有一個多月收麥子,告訴西河的所有農民,只要大同軍還在,今年他們不用納糧,沒有雜稅,也沒有徭役。等他們的麥子進倉,咱們真不去征糧,農民自然就信了。」
「只能這樣了。」丁汝貞嘆息。
西河地區,此刻屬於大同軍占領區,官吏還沒有完全到位,老百姓也不服從大同朝廷。
想要發動群眾,那是不可能的,大同軍只能靠自己站穩腳跟,靠自己擊敗正在趕來包圍的敵軍。
蒲州。
劉柱正在分析局勢,他指著地圖說:「曹變蛟這廝,跑得是真快,竟然奔襲西安還打下來了。可這有屁用啊,他孤軍深入,對潼關戰場毫無幫助。」
林如昭說道:「也有用的,西安畢竟是省府。此城被我軍拿下,陝西偽朝文武必定人心惶惶。而且,大半個陝西的糧食,想要運到潼關補給,都得從西安路過才行。曹變蛟拿下西安,潼關敵軍的糧食,也不可能得到太多補充。那是一顆釘子,必令敵軍如鯁在喉。」
「最多再過一個月,曹變蛟就會被包圍,困在西安進退不得,」劉柱說道,「是該讓他堅守西安,還是捨棄西安另去他處?」
「堅守為好,」林如昭說道,「一個月之後,我方的後續兵力,也會抵達潼關附近。到時候,又是一場大戰,敵人拿不出太多兵力去攻西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