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州。
鄭森升調徐州知州已一年多,二十三歲的知州,在官員整體年輕的大同朝,也算是非常少見的存在了。
「小松子,今天又要出城視察?」趙貞芳抱出一套官員便服,讓侍女幫忙給鄭森換上。
鄭森一邊換衣服,一邊憂慮道:「河南連日大雨,徐州這邊漲得厲害,鎮口閘也剛剛修繕完畢。各處河堤,若不親自巡視,我實在是放心不下。」
「學校放假了,我陪你去吧。」趙貞芳說。
趙貞芳的身份,除了榮福公主和知州夫人,還是大同數學學會、物理學會的會員,甚至一度擔任數學學會的秘書長。如今隨夫來到徐州上任,她還應聘做了徐州中學的老師,兼教數學(幾何)、物理等科目。
至於小松子,那是趙貞芳對丈夫的暱稱,鄭森有個小名叫「福松」。
夫妻倆結伴走出州衙後院,只叫了幾個差役跟隨,便讓司機駕著馬車出城。好馬都被征作軍用,民間全是劣馬,就連徐州官府配的馬車,那馬兒都比驢子大不了多少。
城北大堤已經巡視過了,鄭森和趙貞芳一路坐車往上游而去。
行駛一陣,見河邊有人聚集。
鄭森下車過去查看,發現是蕭縣知縣楊鼎,也在帶人視察境內河堤。
「拜見公主,拜見太守!」楊鼎認出二人,立即拱手作揖。
鄭森和趙貞芳同時回禮,開始詢問河堤的情況。
徐州是個大州,下轄四縣。
楊鼎嘆息說:「今天的水位,較昨天又漲半尺。再這麼下去,河南又該扒堤泄洪了,山東的老百姓苦啊!」
「確實苦,只盼黃河治理早日成功。」鄭森也有些感慨。
今年的災害已經很明顯了,北澇南旱。
江南旱得河水枯竭,河南卻是連日大雨。按照一貫的手段,水位漲到一定程度,就是在河南的東部,扒開黃河北堤泄洪。如此,河南會被淹一兩個縣,山東則要被淹好幾個縣。
至於被劃到江蘇的徐州,反而是最安全的。
鄭森帶著楊鼎一起巡視河堤,說道:「等到秋末時節,水位枯淺,又還沒結冰,得組織百姓疏浚河道。而今已經收復北方,水運日漸繁忙,下游泥沙淤得太厲害了,極不利於船隻航行。」
「太守所言甚是,」楊鼎連忙說,「下官只是蕭縣知縣,疏浚河道一事,還得太守您來牽頭,把碭山、豐縣、沛縣也一併拉來治理。」
鄭森點頭道:「等洪水過後,便讓這四縣的知縣,一起到州衙來開會商議。」
接近中午,至一渡口,眾人便停下來,在渡口附近的野店歇息吃喝。
朝廷的規矩繁瑣,官吏在工作日的中午,嚴厲禁止飲酒,只有吃晚飯的時候才能喝酒。
野店也沒啥好東西,炒了幾個小菜,鄭森以茶代酒跟楊鼎碰杯。
楊鼎有些拘謹,遇到知州也就罷了,這位知州還是駙馬爺,而且公主本人也在同桌。
「楊知縣是四川人?」鄭森隨口問道。
楊鼎笑著回答:「川東人,黃將軍(黃麼)還沒帶兵入川,下官便跟著前明知縣,獻城降了秦將軍(秦良玉)。承蒙陛下不棄,下官竟從一皂吏,一路升遷至知縣。這在前明可不行,下官出身皂吏世家,子孫連考科舉都沒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