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人市。
整整一條街,全部從事奴隸貿易。
有黑的,有白的,有黃的,有棕的,還有說不出是什麼顏色的。
奴隸也分好幾檔,一般情況下,膚色越黑越便宜,但也要視體格而定。若有特殊技能,則價格會提升。比如會說漢話,買到就可以用,這種奴隸就更貴一些。
這跟美洲市場的情況剛好相反,在美洲那邊,黑奴價格反而最貴。
買賣雙方,都喜歡黑奴。
對賣方來說,黑奴的進貨價便宜,而且扛得住遠洋運輸,死亡率遠低於淺膚色奴隸。而且,從非洲西海岸,可直接運去美洲,運輸的距離也更短。
對買方而言,黑奴的身體好,干苦力活耐操。而且來自非洲,沒見過啥世面,也沒有國家和民族觀念,不容易團結起來造反,逆來順受、得過且過。至於懶惰的毛病很好治,往死里抽就是。
現在歐洲各國的奴隸販子,已經對全球奴隸市場進行了精細劃分。
膚色越黑,就往美洲賣;膚色越淺,就往中國賣。來自日本、朝鮮的奴隸,則運到歐洲冒充中國人——隨商船帶回,且數量不多,畢竟距離太遠了,運人回歐洲還不如運瓷器。
如此細分,方可利潤最大化。
於是就出現古怪現象,中國奴隸市場興盛之後,黑奴在澳門反而越來越少見。
此時此刻,澳門街頭。
最低級的奴隸,被繩子綁著手腳,像牲口般拴在路邊木樁上。
來往的顧客,若是看上哪個,會去掰開嘴巴看牙口,脫光其衣服看是否有未癒合的傷口——其實也沒穿啥衣服,幾塊布片遮住私處而已。
「喲,客官,您早啊,」看到有顧客上前,一個漢人夥計立即招呼,「您是買來做什麼用?這裡都是來自南洋的低等貨,最適合買來幹活,結實,聽話,比牲口好用。客官若是想買好的,可隨小的移步去店裡。」
顧客是個中年男子,穿著湖絲長衫,操著江西口音說:「這些番邦蠻夷,會種地不?」
夥計笑道:「牲口都能犁田拉磨,人還教不會?買回家裡,讓他們學,學不會就打,不聽話也打。不出一個月,啥都能學會。」
顧客問道:「幾兩銀子一個?」
「看你買多少,」夥計說道,「買得越多,價錢越便宜。」
顧客說道:「我們那邊,總是招不足佃戶,聽說在澳門能買人回去種地。方圓好幾個鎮的大戶,還有一位是皇帝冊封的伯爺,都委託我來澳門這邊買人。第一批,先買二十個,若是好用得很,明年就再來買。」
夥計高興道:「您是大主顧啊,這事兒得跟掌柜談。煩請稍等。」
掌柜很快被請來,雙方討價還價,最終達成了交易:第一批2o個奴隸,三塊半銀元一個。明年再來買,價錢還能再降,買得越多就降得越多。
顧客帶著隨從,前去挨個驗貨,爛牙的堅決不要,身上傷勢未愈的不要,生了爛瘡的也不要。驗好這些,還讓奴隸跑跑跳跳,不能買回去一個殘次品。
這二十個奴隸,全部來自南洋,要麼是馬來人,要麼是米沙鄢人。
馬來人是荷蘭抓來的,米沙鄢人是西班牙抓來的。兩國在南洋開拓殖民地,不斷的跟土著打仗,抓到俘虜就賣給中國海商,中國海商再把奴隸賣到澳門散貨。
交易完成之後,掌柜還在推銷:「客官要女奴不?都是南洋買來的,在呂宋島的更南邊,那裡有好多小島,島上到處都是土著。這些土著女子,別看是蠻夷,做家務可會得很。便是不懂的家務,教幾遍就會了。您買回去當侍女也行,當燒火婆子也行,給口飯吃就打發,不比雇漢家女子做傭工划算?」
顧客遲疑,顯然被說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