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純福就是本地大族,有個侄子官至東閣學士,負責給鄭梉抄錄翰林院文告。他還有個族弟,擔任太原道副總兵。另有個兒子,被派往涼山道做監察御史。
至於其他類型的小官,潘家足有二十多個。
這就顯出義安和清化大族的底蘊了,不管是黎朝國主,還是權臣鄭氏,當年都是靠兩地貴族起兵的。
「老爺,漢兵沒有殺來,只是沿著蘭江向西走。」家奴潘貴奔回宅中稟報。
潘純福嘀咕道:「一直向西,這是要去打義安城啊。他們沒有沿途劫掠?」
潘貴搖頭:「沒有劫掠,莊稼都沒踩壞,比官兵(鄭軍)的軍紀要好得多。」
潘純福頓時明白過來,說道:「漢兵不劫掠百姓,不踩踏莊稼,那便是想長治安南。鄭主大敗而歸,前些天敗兵才過義安,把義安給禍害得不輕。國內兵力空虛,這次安南怕是要滅國了。」
潘貴問道:「老爺,那咱怎辦?」
潘純福說道:「鄭氏不得人心,遲早覆滅。黎皇暗弱,也非力挽狂瀾的明君……」猛地,潘純福慷慨陳詞,「義安本就是漢家故土,我潘氏也一直詩禮傳家。而今天兵已至,自當簞食壺漿以迎王師。快快殺豬宰羊,坐船追上去犒勞天兵!」
這就是進兵路線正確了!
若從廣西、雲南出兵,沿途翻山越嶺不說,就算把那裡打得稀巴爛,越南的士紳貴族們也不會心疼。
而從海上直奔義安、清化,直接就到了越南貴族的大本營,包括鄭家的老巢都在這裡。別說攻城略地,就連縱馬踩踏莊稼,都跟割了越南貴族的心頭肉一般難受。
大同軍即將抵達義安城時,潘純福已經坐船追上來,很快被帶到袁時中面前。
「義安潘氏潘純福,拜見天朝大將軍!」潘純福麻溜跪地磕頭。
袁時中感到非常意外,自己帶兵殺來,怎越南士紳居然喜迎王師?
袁時中問道:「你祖上是漢人?」
潘純福說道:「義安自古為華夏之土,百姓自也是華夏之民。潘氏雖然偏居義安,先祖卻在大明考中進士,官至福建布政司左參議。數百年來,我潘氏詩禮傳家,世代專研《詩經》。」
袁時中明白了,這貨就是一顆牆頭草,而且還是很有眼光的牆頭草。
潘純福說道:「將軍大人,草民準備了一些酒食……」
「不必了,行軍要緊。」袁時中立即打斷。
潘純福還打算說什麼,卻見袁時中已繼續趕路,全軍將士都沒覬覦他帶來的東西。
潘純福心驚肉跳,喃喃自語道:「不劫掠,不毀農,不愛財貨酒食。如此強軍,鄭家的殘兵哪裡擋得住?」他轉身喊道,「快快派人送信,告之各地的潘氏子弟,遇到漢兵莫要抵抗,最好是能獻城立功!」
潘純福最擔憂的族弟,如今擔任太原道副總兵。
萬一族弟負隅頑抗,激怒了中國將軍,漢兵順手滅了潘家咋辦?
潘家九成的店鋪、土地都在此,根本不可能搬走,早就已經是砧板上的魚肉。
說實話,如果鄭氏朝廷的官員,聽說義安、清化被占領。他們為了保住家族,估計一個比一個投降得快,分分鐘打開國都的城門喜迎王師。
義安城內。
吳安國已經收到大同軍殺來的消息,他如坐針氈,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安南的地方行政系統,分為道、府、路、鎮、州、縣、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