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德林拿出那份條約,嘆氣道:「你自己看吧。」
卡爾·雷尼爾斯認真看完,感覺自己被坑得欲仙欲死。他好不容易才當上巴達維亞總督,過來接手的居然是個爛攤子。
緩了好久,卡爾說道:「公司與葡萄牙的和平條約,再過幾個月就到期了。總部的最指示,是把公司的戰略發展重心,轉移到印度那邊去,將葡萄牙在印度的六個殖民港口全部奪取。馬六甲沒了,我怎麼攻略印度?」
「那是你的事,」范德林說,「你可以選擇先攻打馬六甲,但那意味著撕毀剛剛簽訂的條約。如果打不下來,荷蘭船隻在馬六甲的入港權都會失去。」
「你就是個混蛋!」
卡爾氣得破口大罵。
其實范德林也很想罵娘,他還打算幫馬打藍平叛,然後撈取好處將功贖罪。結果叛軍還沒滅掉,任總督居然來了,你他娘的就不能再晚兩個月到任?
交接手續辦完,卡爾總算冷靜下來。
反正馬六甲是范德林丟的,跟自己沒有屁關係。至少,荷蘭還保留了在馬六甲的入港權,馬六甲海峽那條通道依舊存在。
接下來幾年,自己的發展基調,應該是改善與中國的關係,保持馬六甲海峽對荷蘭的開放。然後,全力進攻葡萄牙的印度港口,把總部交給自己的任務完成就行。
第一個目標,就是納迦帕塔姆,那是印度距離斯里蘭卡最近的港口,牢牢卡主了保克海峽。
葡萄牙早已衰落,那裡的守軍就百來人,卡爾有信心兩三年內就占領。
打不贏中國,我還打不贏葡萄牙這條落水狗?
近二十年的葡萄牙,就仿佛一隻殘血大Boss,不是在挨打,就是在挨打的路上。就連阿拉伯和東南亞的小國,都能拿葡萄牙來刷聲望,不斷攻占葡萄牙的殖民城堡。
就在荷蘭軍隊,跟叛軍爭奪三寶壟時,鄺鴻的使節團已經回到南京。
隨行還有各國使者,小國使者僅幾人,大國使者數十人。
當他們在南京碼頭登岸時,迅引起轟動。南京確實經常見到外國人,可一次性來這麼多,尚屬破天荒的第一回。
南京百姓圍觀外國使團,外國使團卻在仰望南京城牆。
暹羅王子那萊,帶著他的兩個小夥伴,目瞪口呆的望著那雄偉城樓。
「城牆還能建這麼高的嗎?」那萊轉身問楊東魁。
楊東魁雖然是漢人,但父輩就已在泰國生活,他也是第一次來南京。按下內心的震撼與激動,楊東魁昂挺胸,自豪說道:「天朝國度,自然非凡,豈能以常理度之?」
康斯坦斯·華爾康此刻眼含熱淚:「南京的城牆,讓我想起了君士坦丁堡。都是那樣悠久,都是那樣偉大,可惜再也收不回來了。」
這貨是個希臘人,從小就聽父輩講故事,對君士坦丁堡念念不忘。
雖然南京城牆最矮的地方,也比君士坦丁堡高一些。但放在歐洲,君士坦丁堡絕對屬於雄城,12米高的城牆,不知磨掉了奧斯曼君主多少的頭髮。
亞齊使者也在隊伍當中,心中後怕不已,幸好做了藩屬國,而不是選擇跟中國開戰。這樣的國家,真的能夠戰勝嗎?
在鄺鴻回南京以前,就派快船報信,此時已有鴻臚寺官員來迎接。
榮升大理寺左少卿的劉湘客,拱手笑道:「劇孟辛苦了!」
鄺鴻回禮道:「忠君之事,不覺得辛苦。」
劉湘客指著各國使節,說道:「此萬國來朝也,盛世圖景,令人心折。」
鄺鴻低聲問道:「陛下沒有生氣吧?」
「哈哈哈,」劉湘客笑道,「陛下聽說劇孟擅啟戰端,只罵了句『胡鬧』。在下想來,陛下也有在南洋進取之意,只不過各方面沒準備好。劇孟若是打輸了,定然要被治罪。如今打贏了,損失還小,或許會有處罰,但陛下心裡是喜歡的。」
「如此便好,如此便好!」鄺鴻舒了一口氣。
兩人都不是江西籍,鄺鴻的父親鄺露,還被調回京城重用。如今鄺鴻也立下大功,劉湘客趕緊來巴結,一路上都在給他介紹情況。
別看劉湘客出使國外時,把異國君主當孫子訓斥,一副不怕死的名臣樣子。其實吧,這貨慣會溜須拍馬,一邊維持清廉形象,一邊給朝中重臣當狗腿子。
一行人進城之後,城內也轟動起來,無數百姓站在街道兩邊看熱鬧。
金陵大學的學生鄒忠倚,此刻就跟同學站在街邊。他看著騎馬過來的鄺鴻,還有那許多的外國使節,心潮澎湃道:「大丈夫該當如此也,明年我畢業以後,也要考上進士做京官。就做鴻臚寺的官員,駕巨舟揚帆四海,攜萬國使者而朝見聖天子!那什麼奧斯曼、法蘭西,什麼西班牙、英吉利,通通讓他們譴使到南京面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