檢閱了凱旋部隊,張煌言重帶著劉漢儀進城。
張煌言指著前方的街區說:「西班牙人在的時候,各族必須分區居住。現在城裡必須混居,便於族群同化。」
「這樣治理起來容易生亂。」劉漢儀提出擔憂。
張煌言解釋道:「小糾紛不斷,大亂子沒有。因為在城裡,漢人數量最多。每個街區,都有警察局。十個警察裡面,有八個是漢人。剩下兩個警察名額,提供給該街區的其他族裔。」
這話沒有明說,2o%的異族警察,肯定積極表現,會擺平自己的同族居民。
一旦鬧出亂子,便把異族警察推出來頂鍋:官府是好的,是善待百姓的,壞事都是異族警察在做。懲處異族警察,既能平息民憤,還能收穫民心。
而那些替罪羊警察,也不是被冤枉的,在漢人面前做狗腿子,自然要在同胞那裡找補回來,甚至貪贓枉法壓迫自己的同族。
劉漢儀沿途觀察著街區,除了城堡之外,城裡的其他區域,大部分屬於中式建築,乍看還以為自己回國了。
乞丐也有,但沒有漢人乞丐。
每過一段時間,官府都會清理乞丐,手腳健全的賣給漢人地主做佃戶。這肯定不公平,郊外的漢人地主,會搶奪土著的生存空間,土著們只能進城尋求活路。幸運的可以自己謀生,不幸的就會被官府處理。
說穿了,還是在搞殖民。
只不過這種殖民方式,比歐洲鬼佬仁慈無數倍,沒有赤果果的往死里壓榨,更不會無緣無故把人滅族——呂宋大同軍攻擊的部落,全都是三番五次搶劫農莊的。
而荷蘭最是兇殘,在台灣把小琉球島殺光,原因居然是抓捕女奴分配給士兵和船員。在香料群島,前後滅了十多萬土著,原因是土著太多容易造反。巴達維亞的漢人妻子,很多都來自峇里島,那是荷蘭人為了留住漢人,屠殺峇里島的土著部落,把女子搶來半賣半送給漢人安家的。
劉漢儀路過一家鐵匠鋪,聽到裡面在說話,不禁問道:「還有倭人?」
張煌言說道:「前幾年,日本浪人暴動,幕府將軍大肆抓捕殺戮浪人。很多浪人逃到琉球,陛下害怕琉球不穩,便把日本浪人遷徙了一些到呂宋。台灣、巨港和馬六甲,都分到了一些浪人,人數各在幾百到千餘不等。」
二人進入城堡,來到張煌言的辦公室。
張煌言主動詢問:「喃吧哇之事,我已經聽說了,天使準備如何作法?」
劉漢儀把蘇鳴崗交代的詳情講出來,說道:「請張總制出兵二千,再調集呂宋和台灣海軍,把荷蘭人的巴達維亞城打下來!」
張煌言被嚇了一跳,他知道出海的使臣都膽大包天,但萬萬沒想到膽子居然這麼大,當即哭笑不得:「天使果然豪邁,在下本以為,天使打算出兵去攻占喃吧哇,教訓那出爾反爾的喃吧哇蘇丹。」
「一個喃吧哇有什麼好攻占的?要打就打巴達維亞!」劉漢儀擲地有聲道。
張煌言說:「可是我接到的命令,是一旦荷蘭攻打喃吧哇,呂宋就出兵去救援,視情況而把喃吧哇占領。出兵巴達維亞,已經過了呂宋總督的職權。」
劉漢儀問道:「張總制接到的命令,可有說喃吧哇投靠荷蘭該怎麼辦?」
「沒有,」張煌言搖頭道,「所以,此事還要請示朝廷。」
「事事都請示朝廷,一來一往得耽誤多少時日?等那個時候再出兵,估計荷蘭人都在喃吧哇建好城堡了,」劉漢儀說道,「我不懂怎麼打仗,但也知道圍魏救趙的故事。我軍直取巴達維亞,喃吧哇的荷蘭守軍,必然回師救援,喃吧哇就不攻自破。即便我軍拿不下巴達維亞,安然撤退總沒問題吧?撤軍途中順手就能占領喃吧哇,不比直接攻打喃吧哇更容易?」
「確實如此。」張煌言點頭認可。
劉漢儀繼續說道:「我已經打聽過了,荷蘭為了攻占錫蘭,被葡萄牙人擊沉一艘戰艦、重創三艘戰艦。再加上前幾年,荷蘭戰艦被我大同海軍重創,到現在都還沒有完全恢復。雖然艦船數量補充了,但大部分是商船改裝的,根本打不過我大同海軍。只要廣東、台灣、呂宋、巨港、馬六甲的海軍出動,就能壓住荷蘭海軍艦船,成功把6軍送到巴達維亞登6。」
張煌言問道:「我軍兵少,如何攻占巴達維亞?」
劉漢儀說道:「不必強攻,有當地漢人支持,只要我們給銀子,便能就地買到足夠糧食。我軍兵少,荷蘭的兵更少,巴達維亞只有千餘守軍。他們不敢出城作戰,只能被圍到彈盡糧絕。」
張煌言又說:「馬打藍的蘇丹,是荷蘭人的傀儡,馬打藍是否會出兵?」
劉漢儀說道:「可煽動馬打藍的貴族造反,前兩年就造反過一次,把馬打藍的都城都占了,把馬打藍的老蘇丹都殺了。馬打藍現在的蘇丹,全靠荷蘭人撐腰,才能平息起義回到都城。只要我們牽制住荷蘭人,馬打藍貴族自會響應。到時候,馬打藍蘇丹自顧不暇,哪裡還有能力救援巴達維亞?」
「既然天使都想好了,那我便出兵就是。」張煌言其實也不甘寂寞,他需要足夠的理由說服自己。
而出兵巴達維亞,並沒有違抗朝廷命令。
趙瀚在下達命令的時候,考慮到情況瞬息萬變,因此軍令非常含糊,給了前線總督和官兵足夠的自主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