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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8章 924中間人(第1页)

從上海市舶司走出去的官員還不少,一個正三品左侍郎,一個正五品郎中。這還是只是中央官員,地方上還有從三品、正四品、正五品官員總計五人。

上海市舶司設立較晚,最先設立的廣州市舶司,又該走出去多少官員?

其他市舶司呢?

審訊室里,曹本淑敲了兩下桌子:「全都交代吧。」

杜興學說:「上海港開阜之初,是吳閣老(吳應箕)在負責。當時查得比較嚴,吳閣老剛受皇帝重用,一心想著立功升遷,眼睛裡也不揉沙子。後來,吳閣老升遷了,市舶司主官也換成蕭起鳳。」

蕭起鳳是永陽鎮士子,趙瀚在武興鎮起兵,擴張的第二塊地盤就是永陽鎮。

大同軍的第一批犧牲烈士,牌位就擺在永陽鎮蕭家祠堂里。這個蕭起鳳,絕對稱得上從龍功臣,妥妥的朝中勛貴派官員。

杜興學繼續說:「蕭起鳳上任之初,為官還算比較老實。但他的兒子蕭景章,被海商吳文綱拉下水了。蕭景章就是個紈絝子弟,不愛讀書,不喜做官,十六七歲就在上海廝混,愛跟富商巨賈家的少爺攀比。這廝得了吳文綱的銀子,夥同幾個吏目偷逃稅款。事情敗露之後,蕭起鳳擔心自己的官帽,就幫兒子把案件給壓下來。」

「案子他說壓就壓?」曹本淑問。

杜興學笑道:「當時的數額也不大,蕭起鳳又認識很多勛貴,負責查案的官員便睜隻眼閉隻眼,勒令吳文綱補交稅款就悄悄揭過。為了一樁小案子,何必得罪從永陽鎮出來的從龍之臣呢?」

曹本淑問道:「蕭起鳳就這樣被拉下水了?」

杜興學說道:「還沒有。他兒子蕭景章,因為爭風吃醋,把人打成殘廢。吳文綱幫忙花錢擺平,讓受害者翻供銷案。事後,吳文綱宴請蕭起鳳,蕭起鳳礙於情面不得不赴約。吳文綱就此把蕭家父子給纏上,又送文玩,又送女人,一來二去便沆瀣一氣。」

「吳文綱不止偷稅漏稅吧?」曹本淑問道。

「當然不止,」杜興學說道,「吳文綱開設了錢莊,上海所有貪官收的髒銀,全部存在吳文綱的錢莊裡。而且,沒有存取憑證,朝廷不可能查到贓款。靠著這個,吳文綱的錢莊快做大,很多商賈都找吳文綱貸款。吳文綱還趁機入股了多家商號,大概有十多家海貿商社,吳文綱在裡面都有股份。」

曹本淑又問:「這些犯罪帳冊,怎全都在你手裡?你又是做什麼的?」

杜興學說道:「我原籍北直隸,舉家逃難到山東。山東也亂起來,又繼續往南逃難,父兄在途中接連病故。家父早年與玄扈公(徐光啟)有些交情,我便帶著家人來到上海。當時徐氏一族,被朝廷勒令分家遷徙,玄扈公的子孫忙著分割家產,哪裡顧得上我們這些投奔之人?甚至連個做主的都沒有,我當時差點就餓死街頭。」

「繼續講。」曹本淑說道。

杜興學說道:「當時上海縣擴招吏員,我本打算去做小吏,考試的前幾天突然病倒。病癒之後,因為懂得泰西數學,當時上海的小學開辦沒幾年,許多富商都在找老師給子女補課,我就去應聘了吳文綱家的西席。」

曹本淑說:「做西席先生,只是一時之舉,後來怎沒再去考吏?」

杜興學解釋道:「父兄都病故了,只我一人奉養老母,在朝做吏員太忙,哪有時間在家照顧母親?加之老母年齡愈大,病痛變得多起來,拙荊沒兩年也病死了,家裡搞得一團糟。唉……反正煩得很,沒功夫去做正事。」

曹本淑問:「你怎麼跟蕭起鳳搭上關係的?」

杜興學說:「我在吳文綱家裡教書時,跟他兒子關係很好,又……又引誘了他的女兒。生米煮成熟飯,還懷了身孕,他不願丟臉,也就捏著鼻子認了。」

「伱這廝果然是壞種,這等事也幹得出來。」曹本淑不由感嘆。

杜興學繼續說:「後來,我又刻意結交蕭景章,給蕭大公子當狗腿子。通過蕭景章,我認識了蕭起鳳,努力展現自己的才學,果然獲得蕭起鳳的賞識。我本打算通過蕭起鳳,脫離吳家自己做生意。唉,我實在不是做生意的料,跟蕭公子合夥開的商社,只做一年就關門歇業了。」

曹本淑說:「有蕭家做門面,商社怎會虧損?」

杜興學苦笑:「蕭大公子的狐朋狗友太多,不時往商社裡塞人。他又好面子,很多貨物因為朋友關係,都高價賣到我們商社。最後就是蕭公子塞進來的朋友,竟然卷錢逃去海外,連帶著還失蹤了兩艘船貨。」

曹本淑感嘆:「這位蕭公子,真是一言難盡啊。」

杜興學說道:「此後我就不再做生意了,蕭起鳳和吳文綱也產生嫌隙,我就趁機做了他們的中間人。市舶司來往的贓款,都由我來經手,一部分存入吳文綱的錢莊,一部分從陳先春手裡散出發給同夥官吏。陳先春做這事只有五年,在他之前,還有個叫翟師讓的,聽說調任陝西之後病死了。」

曹本淑問:「那個翟師讓,是真的病死,還是被人謀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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