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平津,真的,我听听你的声音就好了。”黄西棠还没有收住空腔,声音里带着脆弱。赵平津这么熟悉她的人,怎会不知她在强撑坚强,他一听便知她还没从梦里走出来。
“没事,反正我在酒店的床上也睡不着,还不如回家看看老婆呢。”
“你把灯打开,让阿姨给你倒杯水,等我回去,嗯?”
凌晨一点赵平津终于赶回了家,阿姨开门看见赵平津时眼睛都睁大了,她没想到黄西棠做个噩梦可以让他连夜赶回来。
“她人呢?”
“在屋里坐着,您去看看吧。”
赵平津推开卧室的门,看黄西棠手里端着一杯水,咬着杯壁,抱着被坐着那里。眼角有风干的泪痕,眼神痴痴的,看见他的瞬间又红了。赵平津连忙走过去,拿掉那杯已经凉了的水,把黄西棠搂进自己的怀里,靠在床背上。
黄西棠摸着他的脸,看他凌乱的头发,风尘仆仆的,眼泪一刹那流了出来:“赵平津,我是不是很麻烦?”
赵平津伸手替她抹去眼泪:“您这话我可不爱听。棠棠人儿怎么会是麻烦?我就乐意为你来回跑,香港那么远我都去过了,这才哪到哪。”
黄西棠转头揪起赵平津胸前的一片衬衣捂住了自己的眼睛,赵平津感觉到滚烫的泪浸湿衣衫烙印在他的心尖。他第一次深切地感受到黄西棠对他的依赖,那种对于此生唯一爱人的依赖。
那一晚,他一直低声地安慰她,从后背搂住她,让她枕在自己的臂膀上,直至她安稳地睡去,脸色不再有痛苦的神色。赵平津轻轻的吻了一下黄西棠的后颈,用气声低低地说了句:“黄西棠,我爱你从来没有什么条件。”所以,永远也不会觉得你的事是个麻烦,那是他妄想十年自愿背负的责任—来自爱人的全部依赖。
自那天起,赵平津能在家里办的事情都尽量在家里办,需要签的文件都让沈敏送到家里来,应酬也是能推则推。沈敏这半个月来来回回的不知道跑了多少趟,可是他敢抱怨吗?赵平津现在出去应酬中间的空隙超过半小时都要赶回家看一眼。当初他俩谈恋爱的时候,西棠就是粘人的性子,现在怀孕了简直就是活脱脱地粘人精,赵平津也乐意让她缠,一天天地往家跑,他觉得这个月自己的油费都长了不少,去他们家的路自己闭着眼睛都能开到。
这天方俍铭邀请他们在家里聚会吃饭,打电话给赵平津,他说他问问黄西棠。
方俍铭手机开了外放,高积毅等电话挂了在旁边直咂嘴:“我看舟子是完了,被那个黄西棠吃的死死的,你看看他自从黄西棠怀孕还出来过吗?就出来吃个饭还要问黄西棠?”
青青在旁边笑着睨他:“西棠这不是怀孕了嘛。”
“别人怀孕有她那样的吗?就一事精儿,舟子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时呆在家里,黄西棠再不生,沈敏腿都要跑断了。”高积毅阴阳怪气,惹的周围哈哈大笑。
李明举手表态:“我上次去舟子家拿京创的文件,去他们家卫生间上了个厕所,我一进去就发现镜子上怎么都贴了膜,一问才知道,黄西棠受不了身材变胖,一照镜子就难受,然后舟子就找人把他们家的镜子、玻璃全贴了膜,老子在他们家对着空气整发型。”
方俍铭笑得抬不起头:“夸张,实属是夸张,不亏是女明星!”
赵平津带着黄西棠到的时候一众人都等着了,东西都准备好了,就等着他们开饭了。
“我说你们能不能快点,别老让我们等你。”高积毅不满地说。
赵平津还没接话,黄西棠先开口了:“我让你等了?”
“唉,我说黄西棠,你是……”
赵平津没让他继续说下去,走过去把他衔着的烟掐了:“别在这吸烟。”
高积毅:“……”
黄西棠孕晚期的时候,晚上难受睡不着,经常起夜上厕所,耻骨疼、宫缩等等把黄西棠折磨的脸都憔悴了。黄西棠一直很爱美,怀孕的每天都担心长妊娠纹。甚至晚上做梦梦见自己一夜之间肚子上爬满妊娠纹,哭着问赵平津怎么办。赵平津向她保证不会的,后来他开始亲手为她涂防止妊娠纹的精油,每天按时按点的按摩,陪她看放松心情的胎教视频,时不时带她出去吹吹风,缓解一下她临盆期的焦虑。黄西棠怀孕期间的一切不适、痛苦、忧虑都被他很好的包容,凡事亲力亲为,黄西棠有时候半夜难受,不想吵醒他,自己轻声地起床。可是,她甚至只是呼吸稍微重了一点,他就已经醒了,问她怎么了。
赵知时呱呱落地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赵平津握着黄西棠的手,看她头发都被汗湿贴在脸颊上,止不住的心疼,哑着声音说:“辛苦了。”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嘴巴轻吻,黄西棠费精力气挤出个笑容,然后就沉沉睡去。
孩子被带去了特定的病房,有护士在照顾,周老师他们已经回家了,明天早上再来。赵平津留在医院陪黄西棠。
他只敢侧躺在她的旁边,微微用手搂着她的肩膀,生怕招致她的不舒服。月色下,一张小脸惨白的的,右边的侧脸有红血丝,长长的睫毛垂下,在眼睑上打下一片青色的阴影,累极了的样子。赵平津小心的摸着她的脸,就那样望了很久,直至熬不住地睡去,他心里想着,他守着的是他的天长地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