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升的月亮掛在樹梢上,拂面的晚風帶著不知名花木的香,驅散沉澱了一個白日的暑氣。
秦奐提著一個紙袋,正在石榴樹下等人。
夜晚的居民區基本上沒什麼人經過,他也就沒做什麼遮掩,大大方方站在院落門口,聽到腳步聲,才轉過身看向寧策,笑說:「老師。」
他大概是剛下戲就過來了,身上的衣服還是照片上的那一套——最近他的衣著基本上都被代言的品牌包圓了,簡思辰的眼光很高,挑的牌子都是又有檔次,又貼合他個人風格的,於是這段時間他每次出境,生圖都能小小地出一次圈。
寧策現在看見他,心裡第一個莫名想起的,還是他微博帳號底下粉絲刷的「秦哥臉在江山在」的評論。
雖然這個念頭很快被摁下去了,寧策還是想,看來微博以後不能多刷。
但他面上沒什麼反應,只問:「你們劇組今晚沒有聚餐?」
照理說,開機第一天,總會有導演和製片牽頭,所有人一塊吃個飯。
「有啊。」秦奐半開玩笑道,「所以我是找藉口跑出來的,一會兒還要回城裡趕後半場。」
「……」寧策說,「我不急。」
急的是誰自然不用多說,秦奐笑了笑,把紙袋遞給他:「喏,謝老師讓我捎的東西,我算是使命必達了。」
紙袋包裝得並不精美,大約是謝婉臨時知道他要來x市,才匆匆忙忙裝好的。
寧策對大多數自詡是他長輩的人都持嗤之以鼻的態度,唯有趙屏夫婦,他始終抱有愧疚和感激。
他攥著紙袋的手蜷緊了一些,垂下眼道:「她最近身體怎樣?」
謝婉在幾年前的體檢里查出了胃癌,還好發現得早,當時就動了手術。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此後的身體狀況一直不佳。從a大回到離老家近的s大教書,也是為了方便修養。
秦奐能猜到他的想法,道:「好很多了,學期開了兩門課。我去看她的時候,她還跟我說,你從國外寄的東西太多,趙導不在家都用不完。」
頓了頓,又含著笑意道:「謝老師很關心你。」
「嗯。」寧策淡道,「她以前和我母親的關係很好。」
這是他第一次在秦奐面前不避諱地提起他的父母,語氣也沒什麼特別的,像是單純地在討論一件過去的事。
秦奐怔愣了一下,忍不住問:「你家現在……」
「盛如昆去年在國外的療養院去世了,葬禮是盛家人辦的。」寧策語無波瀾道,「他死之前想見我一面,我沒去。」
像是看出了對方欲言又止的神態,他瞥了秦奐一眼,平靜地說:「我知道盛澤的事是你做的——或者說,是段承則幫你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