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演撫摸著錦盒光滑的邊沿,他眸光深邃,知道謝寅這簡直就是直接把一條命給了自己,可方才謝寅所說的話隨時都有可能會發生,他們誰也不知道未來到底會是怎麼樣,所以唐演心裡始終高高懸起一塊石,難以放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心裡那些悲觀因素的影響,唐演調笑著對謝寅說:「這裡面就一顆炮彈,要是我到時候要面對的是千軍萬馬,那你豈不是是要我用這顆炮彈自盡?」
謝寅才放鬆下去的表情一瞬間就又凝固住了。
「……」
「……
後知後覺自己說錯話的唐演:……
在一陣沉默過後,唐演才是摸著自己的鼻尖主動開口,「我不可能隨時隨地都帶著這完整的東西在身上,要是真是按照你所說的,他們但凡不想背負天下罵名,就必然是要我們全部入宮,到時候要是被搜出來了,豈不是白白便宜了他人?你得教我怎麼組裝。」
這要求也算是合理,伴隨著唐演抱著謝寅手臂搖晃的小動作,謝寅臉上剛才因為唐演一番話變得緊張的表情也略有些鬆懈,像是沒有辦法,謝寅不顧唐演的拒絕攔腰把唐演抱起,再次往自己的院落走去。
「餵。」唐演再次被扛著走,只得抱緊手中的錦盒,習慣著用腿腳勾住謝寅的腰間,再是調笑著對謝寅低聲念道:「……先生教我之前,是不是該教我些別的先啊?」
「………………」謝寅的腳步更快了。?
第125章壞事
京都東郊,陽光照不到的一處破落小院子裡傳來了極為用力的砸碗聲和女子的尖叫聲。
「沒用的廢物!廢物!廢物!」唐文沙啞低沉的聲音接連穿透老舊的磚瓦驚飛枝頭的雀鳥。
這裡算得上是京都最邊沿的地帶,只需要一些銀兩就能入住,然而由於治安不得當以及遠離京都中心,所以已經許久都沒有人進行過打理,整條街道上都散發著難聞的臭水味。
現在分明還是白天,可這整個屋子都背光,顯得屋內陰暗而又潮濕,在靠近緊閉窗戶下方的火炕上,一個渾身上下都是傷疤,除卻一隻右手還能正常活動外,其他手腳似乎都受了極為嚴重的傷癱軟在炕面上動彈不得,他頭髮散落,半邊臉皮也不知道是被什麼動物啃咬乾淨了,留下了一道又一道的可怖傷疤。
地面上則是方才被他從自己身邊拂下去打碎的瓷碗,滾燙的中藥苦味在沾到粘膩地面的一瞬間就蒸發成了熱氣。
而在這暴怒的人面前渾身顫抖著,滿臉都是恐懼的人,則是唐茉茉,那奇醜無比,渾身畸形的人,則是落入山崖被送回京都以後,喜怒無常的唐文。
「你把藥弄得這麼燙,是打算燙死我嗎!?」
唐文的聲音早已失去了正常時候的味道,在他滾落山谷的時候,一道尖銳的石塊劃開了他的喉管,恰好那段時間大雨,山中泥濘,許多粘稠的泥土沼地,恰好封住了他那個巨大的傷口。
起初,前來看診的大夫似乎都很意外他居然能夠在這樣嚴重傷勢的情況中活下來,且這麼多日他聽得最多的話,就是如果當初他運氣再差勁一點,或者說再晚上那麼幾個時辰,他的這條命可能就撿不回來了。
然而沒有人知道的是,他究竟是憑藉著怎麼樣的恨意才是堅持到了唐兵等人找到他。
恐怕也就只有天知道,他在山下孤苦無援,周邊都是放大的蛇蟲鼠蟻聲音的時候,腦袋裡面全部都是對唐演的憎恨。
憑什麼唐演可以好端端站在高處,不論是渴了餓了還是困了似乎隨時都會有人為他遞上一切,哪怕是已經計劃好的陷害,到了唐演的身上似乎到了最後又會全部落到自己的頭上來,如今倒是好了,他手腳面目全非,這輩子恐怕都只能再繼續做一個廢人,除去右手被玄家找來的人接回了筋骨勉強能夠提拿一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外,從此以後任誰都能夠踩上他一腳。
反觀唐演,好像是什麼事情都沒有。
不僅僅如此,唐演還跟著唐兵等人立下了功勞,即便最後那些功勞都被免除了,可如果沒有被免除呢?是否他們就可以一步登天?
唐文只覺得恨,滿心滿眼都是憎恨,特別是在唐家人把自己一家人趕出來以後,他只覺得自己心底的憤懣再也壓抑不住。
面對自己這個手腳齊全,容貌艷麗的妹妹,他便就是越發的厭惡。
「你和娘一樣,都是不能給我仕途添磚加瓦的廢物,現在這麼點小事你都辦不好!我還要你做什麼!」
唐茉茉本身伺候一個毀了容的醜八怪就害怕的不行,在看見過過去自己大哥還算是不錯的容貌過後,現在在自己面前這個陰晴不定的神經病自然是讓人越發感到不滿。
特別是在聽說了對方責怪自己與自己母親時,這種不滿的情緒簡直在瞬間就抵達了巔峰,她儘可能縮著腳,再是朝著床上的唐文罵道。
「你一個廢人,現在動彈都動彈不了,有什麼資格來責怪我和娘親,如果不是你自己計劃敗露,又怎麼會鬧成現在這副樣子?你厲害,你乾脆就拖著你這一身廢掉的身體挪到唐家門口,去求爺爺告奶奶讓他們繼續資助你讀書好了!現在我們日子不好過,娘親尚且還要去求人辦事,你一個廢物倒對我們指手畫腳起來了,你要是不想喝藥,那就不喝了,誰稀得照顧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