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国能的兵阵没有在初次遭受散子密集炮击时溃败,却在四门佛朗机炮打向友军时被震撼溃逃。
整个军阵三百多人,叫喊着刘国能被打死的消息逃向后方。
随后被曹耀朝半空打响三眼铳喝止,留在后方被刘承祖重新整队。
曹耀则押着炮队继续向前推进,不过这老贼一点儿都不英雄,招呼营属炮哨上百个炮兵,各各猫着腰借糜子地隐匿身形,露出半个头盔,携火炮向前推进。
就很诡异,糜子熟了都被压弯,他们一个个也没办法都藏在地里,个个露半个头盔往前拱。
每过一会,曹耀就挺直了腰朝前看一眼,看看队伍有没有走歪、敌军有没有前出,然后再埋下去,像一群小矮人在糜子地穿行。
阵前的炮声轰隆,他也不知道挨打的究竟是谁,不住对左右鼓舞道:“没打咱,往前走,这仗就指着咱呢!”
突然,噼里啪啦一阵铳响。
李万庆和官军接战了,他扯开弓朝官军阵放出一箭,随后前面的火铳手打出一阵排枪,向后撤出,再由弓弩手放出箭矢。
官军倒下几人,随后也以弓箭还击。
他不敢再往前走了,再度放出一箭后,急切地向右侧望着,骂道:“王和尚人呢?”
王和尚在后头整队呢。
那些因号召力自各地赶来的百姓,从来没见识过战场,也从来没有作战的准备。
刘国能的人是遭受炮击齐射后憋不住往前冲,他们是听见炮声就越走越慢,等刘国能部溃退,更是全都止步不前。
全靠王自用正在那边请六丁六甲,降神他们才没跟着溃退。
不然这么多人溃退,后阵的高迎恩根本止不住。
这会法事完成,各持农具的千人大队再度信心满满的进军。
只有王自用在阵中满脸无奈,他觉得老百姓都不傻,真信这个的有,但没多少,都只是想借此拖延一点进军度,不至于上前边挨炮去。
但他只能这么做,不这么做他的人就会像刘国能阵一样,全向后退去。
刘承祖能承受刘国能部溃退,却未必能承受的了他们上千人溃退,因此哪怕这支队伍慢点进军,王自用也不能让他们逃跑。
左翼也接战了,罗汝才非常直接,押着饥民盾手矛手向前推进,推进二十步,官军一排鸟铳火铳齐射,把人割麦子般放倒,露出后面好手,纷纷张弓打去。
他其实在队伍里的定位和王自用差不多,都是个给部队加状态的。
不过他这没啥玄学理论,翻来覆去的车轱辘话都是诱之以利。
告诉饥民,都是贱命一条,死了父母妻儿都有人养活,啥也别怕,打完这仗还活着就再也不用受这罪了。
这对毫无求生办法的饥民很有用,三排盾手如墙,一排人夹着一排人,被打死了尸还能接着挡枪子。
就连佛狼机炮的散子都能挡住,无非第二第三排死几个人罢了。
后面几十个好手持弓蹲下上箭、起身放箭,毫无规律可言,反倒能和官军一角打得有来有往。
他还在阵中调度,加强右侧面对官军佛狼机炮的方向,把左侧打开,想引诱官军动阵派兵打他,以为高迎祥部骑兵创造破阵机会。
不过官军右翼把两门涌珠炮搬出队伍,两炮放来就给他打得哭爹喊娘。
直接断了念想。
刘承祖的部队也在快推进,跟在曹耀后方试图补上刘国能的缺口。
曹耀从糜子地探出头来,地上血流成河的惨状也让他倒吸口气,赶紧把脑袋收回去,吩咐三门佛朗机炮一字排开,随后又探出头去。
他看见在地上捂着腿倒地挣扎的刘国能,抬手抹了把脸,暗骂道:你妈的,我还以为死了呢。
“来几个人,把伤兵拽回来。”
营属炮哨几名士兵放下火器,跟曹耀一同快步猫腰跑进危险地带,当即就有一阵排铳放来。
曹耀是连跳带躲,途中拾起面盾牌,上去把盾牌往刘国能手里一丢,揪住其后脖领子就往后拽。
当然,他没忘记把刘国能往上提提,当成人肉盾牌。
随后又是一阵排铳,刘国能再度一声闷哼。
人肉盾牌生效了。
拉回去一看,右腿上又中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