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耀把他扔在佛狼机炮旁边,等出去拉伤兵的部下都跑回来,又重新调整了一下炮口,站起身瞄了一眼,像个地老鼠般重新蹲下。
一阵排铳打来,几名炮兵闷哼倒地。
他对左右道:“将军已经骑上马了,咱们准备开炮。”
刚才他看见,远处马队正向官军阵后驰骋迂回,三阵马队就快要完成合围了。
刘承宗,率部抵达战场。
很快,刘承祖部在炮兵身后列阵,曹耀觉得时机已到,下令道:“佛朗机,放!”
砰砰砰!
三颗实心炮弹隔数十步距离钻入官军阵中,横冲直撞,砸翻数人。
营属炮哨的士兵手上垫布卸掉子铳,很快,又是三颗实心弹轰出。
快打放两轮,佛朗机炮的炮身装填处被烫得红,炮兵当即弃了大炮,搬运十五门小炮冲出阵线,他们提着火铳,每人出去先朝敌阵放出一铳,就地蹲下摆弄火炮。
官军箭矢如雨,炮兵仗身上甲胄面无惧色,一门门小炮依次放响,九颗实心铁弹与数百枚小弹丸飞入敌阵。
一直稳如泰山的官军阵线,终于出现骚乱与动摇。
曹耀听着声音总觉得有几个门炮没打响,可此时实在顾不得多少,回头喊道:“刘管队,该你了!”
趁官军被近距离贴脸炮击打得大乱,刘承祖部所率亲族兵列阵自糜子地奔杀而出,先放铳、再放箭,最终长矛对长矛,直将动摇的官军前线打出缺口。
己方接连不断的炮声鼓舞友军,李万庆部也抓住时机狠狠地撞了上去,与官军近身格战。
呐喊声震云霄。
张天琳部在侧翼重新集结,与游骑战斗后的马兵各各带伤,就连张天琳本人的铠甲上也插着两支羽箭,他将雁翎刀靠在右肩,策行于数十骑队前,目光扫过每一张追随自己的面孔。
随后一言不调转马头,轻轻抬起屁股,身下坐骑会意,迈开四条长腿,身体有节奏地前进。
数十骑马队收刀回鞘,各持弓箭标枪,亦步亦趋,缓缓加。
百步。
战马奔驰度越来越快,距离敌阵越来越近,官军的小炮轰击而来,炮弹在身侧落下,黄土飞溅,战马嘶鸣。
五十步。
张天琳靠在肩头的马刀已落下,直指前方,马队开始减,以适中的度朝官军方阵左面的后方前进。
箭矢在空中纷飞,身后传来战马跌倒在地面惯性撞击的嘶鸣。
二十步。
官军军阵开始骚乱,但阵线尚未崩溃。
张天琳开始调转马头向左,他的头盔被流矢击中,出清亮的撞击声,震得头脑蒙,但伸展的手臂与雪亮雁翎刀并未落下。
马队在奔驰中排成一线,沿领驰骋过的路线左转,临敌阵二十步,各各张弓射面、投矛飞掷。
军阵排铳打出,马兵坠落、战马跌倒,身后马兵继续沿这条死亡之路前进。
一支支羽箭飞入敌阵,后撤的铳手掩面倒地,身后矛手补上空位,随后胸口被飞矛击中,向后退出几步,被身后友军绊倒。
又是几支投矛掷出,缺口越来越大。
奔驰如环的张天琳刚跑出半圈,看见队尾处敌阵已被冲出缺口,当即勒住马头,扬刀直指缺口。
整个马队因而调转,人们收弓持刀自半途加入领的队伍,朝缺口直冲而去。
缺口处官军疯狂补位,军官在高声叫喊,士兵兵甲相撞。
终于,眼看马兵卷着黄土踏碎糜子奔驰而来,身影在眼前越来越大,阵线上步兵轰然散开,随后战马破阵,扬刀就砍。
战阵另一侧,高迎祥举起关刀,高呼“闯破他们的阵!”,数百骑追随闯旗,带着一往无前绝不回头的气势,向官军阵线冲撞而去。
看着三面崩溃的官军方阵,骑在马上的刘承宗笑了。
面向他的官军后阵,阵线已被潮水般挤压的溃军挤破,正朝他奔涌而来。
手腕轻转,雁翎刀舞出个刀花在身前直指,刘承宗催马踱步而出,麾下马兵呈四路大队,高举四方元帅旗,向溃军起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