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少爷,殊月是个奴婢,被他们看见表少爷与奴婢往来,只怕会徒生事端,所以便不过去了。这醒酒汤,表少爷就在这里喝吧。”
殊月一副生怕被人看到的样子,让慕凌轩看了看这周围,确实没什么人,但是自己这醒酒汤喝得跟做贼一样,不免有些好笑。
看见慕凌轩无奈的笑容,殊月心里也不觉跟着笑了笑,这连安城内的士家贵公子们,怕是只有慕凌轩一个人愿意这样尊重一个婢女,只是想到自己是在利用他之后,心里顿时觉得愧疚了起来。
慕凌轩没有拒绝殊月的好意,拿过殊月的醒酒汤,一饮而尽。
殊月等他喝完了汤后欲言又止,似乎有话要问,慕凌轩也看见了她犹豫的模样,问道。
“你有话要与我说?”
“表少爷跟杨公子走得近,可有听杨公子说过什么?”殊月的语气低沉了下来。
慕凌轩敛了神色,大概猜到她想问什么了,“益锦跟我说,你像一个人,所以那日才特意问你当日在乐音阁弹的小调是什么。”
“杨公子是怎么与表少爷说的?”
“他说你像他的一个妹妹,长远将军府的三小姐。”
殊月怎么问,慕凌轩也一应回答,没有丝毫隐瞒,真诚得像是她的一个朋友。
“三小姐。”
殊月重复了这三个字,恍如隔世,许久没有人将她和长远将军府的三小姐联系在一起了。
殊月的神情暗了些,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事情,眼里微微泛着水光,慕凌轩也不知该怎么安慰她。
“那已经是好多年前的事情,如今的我只是一个奴婢。”
她终于承认了自己的身份,“真的是你,阿月。”
一棵树后传来杨益锦的声音,方才他便见殊月匆匆忙忙带着一碗醒酒汤往这边赶,一时好奇就跟着来看,没想到是给慕凌轩准备的,后来听他们谈话,便留下来听了听。
殊月背对着她,身子一怔,其实她早就看见了他,也因此特意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只是为了要拖延到那帐中传来她设想中的声音。
殊月转过身,眼里含着苦楚的泪,看着他,那个府里唯一的哥哥,“是我,二哥哥。”
“这些年,你过得如何?”
“很好,我虽为奴婢,但一直,都很好。”
殊月说着违心话,除了遇见小姐的日子,她的每一天都在噩梦中活着。
杨益锦和慕凌轩听出了她话里的勉强,心里顿时有些不忍。
“我可以帮你,只要你愿意,至少我可以帮你脱离奴籍。”杨益锦说道。
殊月摇了摇头,笑着,“从前的杨凝月已经死了,我现在在小姐身边,她待我们很好,我很知足,日后相见,还请杨公子只当我是殊月,与长远将军府再无任何瓜葛。”
慕凌轩也不忍听她说完这句话,看向杨益锦,只见他神情哀伤,“你果真想要与过去划清界限!”
殊月看着面前这个时隔多年的兄长依然还是曾经的模样,心中唏嘘不已,因为如今的自己已经面目全非。
“是,还请杨公子成全!”
“既然你心意已决,我不能干涉。”杨益锦确认了她的心意,也只能顺着她,“日后你若是反悔了或是有什么难处,可以来找我,或者让人给我带话,也算是我这个兄长最后的心意。”
慕凌轩也正色道,“日后,有什么难处也大可以来找我,益锦是我的朋友,他的事便是我的事。”
殊月看着面前真诚的两个人,只觉得心里别扭极了,为什么偏偏只有他们会这样对她,偏偏是在她做出这样事的当下。
好在这种感觉,被不远处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三人同时望向了声音的方向。
“那边出事儿了,我们去看看,你先回去免生事端。”慕凌轩临走之际还交代了殊月赶快回去,看着两个人的背影,知道接下来生的事情,殊月也不知道自己的表情是哭还是笑。
慕凌轩和杨益锦自然知道那边是谁的营帐,也听出了那声尖叫的主人,当即就向那边跑了去。
“凝雪?”
杨益锦惊讶的声音从殊月背后传来,脚下的步子坚定地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一滴不明的眼泪从她的眼眶瞬间滑落,又被她倔强地擦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