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皮子心神一凛,立即喊道。
院子里所有人都在此刻抬起头来,清霜般的月华落在那人身上,隐约可见是个女子的身形,她负手而立,俯视着他们。
费聪一下站起身,一双凶悍的眼睛眯起来:“细柳?”
底下满院子都是训练有素的杀手,他们几乎同时伸手扣住自己不离身的兵器,警惕地盯住她。
“你来做什么?”
费聪冷声道。
细柳的视线在他们当中来回一睃,随即定在费聪身上:“你的人都在这儿了?”
费聪敏锐地察觉出了点什么,眉头一拧:“你想干什么?”
细柳根本没有要回答他的意思,“噌”的一声,双刀抽出,她从檐瓦飞身而下,才一落地,一干杀手立即将她团团围住。
她往前几步,一手抬刀横劈过去,瞬间割破一人脖颈,那人倒下去捂住血红的脖子挣扎两下就没了声息,费聪到此时方才真正察觉她森寒的敌意,他又惊又怒:“细柳你疯了?”
房中惊蛰听到动静,推门跑出来正看见被围在当中的细柳,他惊愕极了,却什么也来不及说,只见她瞥来一眼:“进去。”
“细柳……”
惊蛰才开口,却见一道寒光袭来,银叶正中他身后的隔门,他停住步子,没有动了。
他仿佛又看见了数年前的那个细柳,冷漠又狠厉,她挽刀隔开一道剑锋,同时迅速反身往前划破一人腰腹,她比从前还要快,招式快得让人反应不及,她却足够从容,错身躲开数道攻击,双手横握刀刃快速在几人手上,臂上,甚至胸腹划出数道血口子。
费聪在旁越看越心惊,他立即凝神上去,挂在身后的长枪被他一掌拍上半空,稳稳地落来他手里,他握住尾端将枪头往前猛地一刺——
细柳耳廓微动,刀横在腰间抵开一道攻势,同时近乎敏锐地侧过身,及时躲开那尖锐的枪头。
耳畔的浅发被罡风拂动,她一脚踢在面前一人的腹部,随即旋身而起,双刀架住费聪的枪头往前一个翻身,稳稳地站在枪杆上。
夜风吹动她深紫的衣摆,费聪长枪尾端夹在腋下,他仰头:“细柳,你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动陈公的人?”
细柳居高临下,冷笑一声,挽起双刀,直逼他面门。
刀锋凛冽的寒光闪了一下费聪的眼睛,他胸中骇然,立即折身避开,其他杀手顿时一拥而上,数把兵器朝她袭去。
细柳身似缥缈,如影子一般在刀光剑影中穿梭,血液顺着青石砖的缝隙汩汩流淌,蜿蜒至那堆烧红的柴火边,发出“滋滋”的声响。
惊蛰看见那黄皮子腹部全是交错的血口子,他倒下去,压塌了火堆上串烧鸡的棍子,柴火烫得他想要大叫,却满喉咙都是血,呜咽几声,很快就没动静了。
满院子都是尸体,泡在一片血红里,费聪被细柳逼得一退再退,他握枪的手上被划了一道,疼得厉害,却仍旧紧紧握住手中的金枪。
但他看着面前这个年轻女子,星星点点的血迹沾在她苍白的面颊,更衬她眉目有一种诡秘的眼里。
她衣摆血红濡湿,血珠滴答。
那全都是这些人的血。
费聪不得不承认一个事实,那便是这个细柳比三年前与他交手时要更加厉害,她的武功已经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令人胆寒。
费聪一身内劲撞上她冰冷的内息,立即像是被严冬包裹得严丝合缝,他浑身的筋骨都僵硬起来,心肺生疼,连呼吸都变得浑浊。
费聪咬牙以长枪抵住她的攻势:“你到底为什么……”
“告诉我,”细柳先瞥一眼他的长枪,再顺着枪杆将视线落在他那张因用尽力气而显得狰狞的脸上,“三年前在罗州弄伤陆雨梧的人中,有没有你?”
费聪尽力抵住她的刀锋,他胸中的惊骇催生出惧意:“那都是陈公的意思!你都已经杀了陆雨梧了,还管这件事做什么!”
“果真有你。”
细柳双刀勾住他枪头,往后一拽,费聪力有不逮立时往前踉跄几步,反应过来他立即枪头一转,挑向她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