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他最后还是没有带她去赫图阿拉,他说,“我还要等那人来呢。”
“只怕她不会来了。”
“我是信守诺言的君子,既然答应了朋友之托,便不会出尔反尔。”
“如果她一直不来呢”
他苦笑,“那我只好边烤羊肉,边等她来。”
“好吧,你继续等吧。我要走了。”她骑上骡子。
他塞给她一袋子碎银,还有那把羊皮匕,“女孩子家,在路上肯定用得到。”
她没有拒绝他的好意,却也没有回家去,而是继续走走停停绕着圈。饿了,就吃点干粮,累了,就投宿客栈。她带着他给的匕到处游走,贴身携带,那把匕上刻着一个隶书的“皇”字,她一直不明白这个字是什么意思。
又这么奔走了数日,后来她累极了,抱着一丝侥幸去了马市,没想到他居然还在那里。
“你真的还在等”
“是啊。”
“真有毅力。”她心中有些过意不去。
“今天要不要吃烤羊肉”他问。
她冲他笑着,拿出匕来在他面前晃着“要,我要全熟的羊肉。”
其实他的烤的羊肉总是半生半熟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都能吃得特别香。
酒足饭饱之后,踩着碎石铺就的河滩,她与他并肩漫步着。
他脸上的笑容就像长白山上终年不化的积雪,宁静,却总带着些说不出的苦涩。
“你有哥哥吗”她倒转个身子,退着步子走起来。
“有,”他双手负在身后,“而且有好多个。”
“好多个啊”
“是啊,有七个呢”
她瞪大了眼珠,不可置信道“这么多哥哥,你岂不是很幸福”
“这是什么理论哥哥多,不见得幸福,我倒希望我是老大,一个哥哥也没有。”
她也没有深究下去,只是点点头,又说“也对,像我哥哥那么好的人,很少有的。”
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问“既然有那么好的哥哥,还不打算回家吗”
“你不会明白的,”她仍旧在回避着关于“家”的一切话题,“你呢,你也不打算回家吗”
“我”
他先是一阵沉默,才缓缓开口道“我还没有完成父亲交予我的事情,所以,不能回去”
“你离家那么久,你父亲一定很想你。”
“谁知道呢”
谁知道呢别人的故事,听得再多,终究还是体味不了的吧。
即使日子过去了不少,她还是经常想起他,想起跟在他后头像个无头苍蝇一样喊着“哥哥”。
她时常想起他宠溺地揉着她的头,说“筝儿,你也该长大了。”
她长大了,是真的长大了。
后来她每每途经沈阳,都会去马市。这已经成为了她这几个月来的习惯了,只要累了倦了,就来这里找他。每一次她都没有失望。
他一直在那里,坐在帐篷前面,像个守望者,又像个游吟诗人。她和他相处得很愉快,从来没有过的愉快,有时候,只是吃几块烤羊肉,说一些不搭边的话,也是好的。美美的在帐篷里睡上一觉,第二天有重新踏上路途,周而复始。
又几个月过去,到了初冬。
结果,他不在那儿了。等着她的,是披麻戴孝的范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