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消失在拐角,扭脸垫前两步拉住恰出现在办公室门口的赵梦:“刚那就是你们科室新来的?”
赵梦抬头瞥一眼:“嗯。”
同事啧啧不已:“长得真好看。怪不得我们办公室那俩光棍汉跟打鸡血了似的。”
赵梦一面走,一面漫不经心说:“人家已婚,还是军属,丈夫是隔壁军区一个营长。那天主任的话你又不是没听见。”
同事说:“唉,那些人白上头一场。不过,她才二十岁是吧?结婚挺早的。”
停顿一下,她又说:“对了,她不是本地人吧?和她丈夫相亲结婚?”
“嗯,相亲。刚结婚两个月。”
“部队领导介绍?”
“不知道。”赵梦抿了抿唇,踌躇片晌,口气犹豫,“她好像……不喜欢提她丈夫……我刚问两句,她脸就冷了。”
“啊!”同事懵懂一阵子,对别人家的八卦热情总是炽热的,她联系自己认知,尝试带入猜度,“他们夫妻俩是不是感情不好?你想啊,她是一个挥笔杆子的文化人,她丈夫一个当兵的,文化程度肯定比她低,多半还是个糙汉子,想想两人就难有共同话题。何况,两人结婚时间段,正是磨合的时候,牙齿和舌头免不了打架。”
赵梦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顿了下,又摇头说:“不清楚。”
同事却越琢磨越觉得自己猜得没错,性格不和的夫妻,一提对方就冷脸的她见得多了。不然新婚燕尔的小媳妇,听人提丈夫还不得脸红啊。
在她的概念里,完全没保护隐私这一选项。
于是,在谢茉打饭的功夫,有关她的一则流言又诞生了,这回没人及时摁灭,慢慢扩散出去。此刻的她打好饭,一路迎风回家。
一跨进家门,她就看见流言另一主人翁正闭眼坐在椅子上。
见状,谢茉乌溜溜地眼珠一转,刻意猫着步子探过去,抬臂抓住辫,然后用毛刺刺的梢去挠男人脸。
一下、两下……
倏地。
她手腕被一双大手牢牢束缚住,紧接着,一阵拉扯的力道——
谢茉便在男人的大腿上坐着了。!bsp;听着谢茉的话,袁峰不由地吸溜了一口浓茶,眉目舒展,神情惬意。
不是个冒进只顾自己出风头的愣头青。
思虑缜密,安排周到贴心,知晓凸显尊重领导,不恃才傲物,态度积极端正。
有这样的下属怎能不让领导舒心。
袁峰转悠一圈,满意地漫步离开。
办公室总归不是聊闲天的地方,不管有没有工作,保持安静是基本的。
四人噤声,互不干扰,各忙各的。
谢茉、黄长明两人埋头翻材料写稿,钢笔尖划过纸页,“沙、沙、沙”。
易学英咕噜噜喝了一口茶水,继续纳鞋底,麻线穿过厚厚的鞋底,“刺啦、刺啦”。
赵梦一边看报,一边吃零嘴,这会儿正嗑瓜子,“咔、咔、咔”。
窗外茂密的树冠里,荫浓如墨,藏身其中的蝉,嘶鸣出最后的生命绝唱。
这一切混杂在谢茉耳里,便成了令她精心凝神的白噪音。
置身在这般闲适的气氛里,谢茉思维格外活跃,翻资料,记重点,不时飘过脑海的灵感也被一一捕捉,由笔具现成方块字落在笔记本上。
不知不觉下班时间到。
赵梦、黄长明照旧回家吃饭休息,今天易学英也要赶回家看孩子:“昨儿孩子他奶奶去领他去县城他姑姑家,今早晨嚷着要吃咱们食堂的拔丝地瓜,被他奶奶惯坏了,我制不住他。嚷嚷的我头疼,只能答应。”
谢茉笑,换了个角度回她:“我们大人都爱吃甜,小孩子就更馋了。”
“是呢。家里专门给他备着奶糖。就是吃个没够。”易学英嘴上抱怨,脸上笑却真真的,温暖又明亮,这笑容属于一个极疼爱孩子的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