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世民穿好衣服,走到外殿,坐在书桌前,喝了口冰镇的玄饮(酸梅汤),问道:“什么疑点?”
“那商人曾经在安西,跟那萧云有过一面之缘,虽然已不记得他的样貌,但对他的眼睛印象深刻。”
“那萧云的父亲是汉人,母亲是安西的胡人,也许是因有胡人血脉,他天生青色昴眸,那天他敲登闻鼓时,奴婢在朱雀门外,与他对视过几眼,奴婢清楚记得,他的眼睛分明是墨黑色。”
李世民眼睛一阖,“所以,他不是真的萧云。”
张阿难没直接回答,反问道:“陛下可记得,杜如晦还有个三子。”
李世民点点头,“朕当然记得,克明走后,他被带着回了老家,算一算年纪,倒是也和那马场主相仿。”
“贞观十七年,大殿下……”张阿难一顿,然后道:“杜如晦那三子,名叫杜爱同,他受到牵连,后被流放去了灵州。”
“奴婢差人去灵州查探,就在去年,那杜爱同被人缴银赎出,赎他的是什么人,奴婢没有查到,但奴婢查到了另一件凑巧的事。”
“在与杜爱同一同服苦役的人中,正好有一个从安西来的人,他虽然不叫萧云,但其年龄与萧云相仿,并且也是青色昴眸,因为失手杀人,被灵州衙门所抓,服苦役时染了风寒,医治不及病亡。”
李世民沉吟道:“所以,这自称萧云的马场主,其实是克明的三子杜爱同。”
“奴婢不敢肯定,但奴婢觉得,大概率应是。”
李世民沉默不语,目光看向了外头。
张阿难小声道:“陛下,可要奴婢将他拿来,问个清楚?”
“不,派人暗中盯着,他此次和崔家结下了仇,崔仁师必不会善罢甘休,克明就这一个血脉了,朕不想让他绝嗣,另外…”
李世民两眼闪着异光,“查一查他身边的人,朕想知道,是谁将他赎出来的,又是谁给他出的钱,开起了那马场来。”
“诺,奴婢这就去办。”
张阿难拱手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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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殿中出来,见的瑞安还没离去,正在东边角廊下,跟着一个太监说着什么。
站在他跟前的那太监,张阿难也认识,知道他是瑞安的干儿子,同时,也是李治身边的近侍之一。
东宫那边,瑞安是真没少费心思啊,张阿难一边踩着玉阶往下走,一边不知想到了什么,暗戳戳的叹口气。
“知道了,你回去吧。”
眼前的太监转身要走时,瑞安又开口说道:“王福,在殿下身边伺候,要多长点脑子,什么事可以做,什么事不可以做,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要拎的清分的明,可别跟刘奇那蠢货一样,竟敢鼓噪殿下去买马,他是自个把自个逼到了死路上,不是干爹对他不管不顾,明白吗?”
“干爹放心,儿子明白。”
一张国子脸,长相憨厚朴实的王福,乖巧听话的拱拱手。
瑞安笑着点点头,“去吧。”
王福作揖离开。
瑞安转过身,看到了走远的张阿难,笑容当即消散,愤恨的盯着他,直到张阿难的影子彻底看不见,这才迈步向着御膳房去。
来到御膳房,从冰窖中取了些用来摆放在冰盆中消暑的冰块,瑞安带着几人,推着两辆独轮木车,不急不慢的向着东宫去。
李治正在殿中看书。
瑞安进来,“殿下,奴婢给您送了些冰块来。”